姜稚月心裡猛地一跳,那些曾經未曾細想過的事情如今想來,都有了答案。
“阿月你……還喜歡我哥麼?”
宋知淩凝視着她,強硬的視線不容忽視。
姜稚月抿唇錯開視線,挽着鬓發慌忙起身:
“天色不早了,我要回……”
“阿月!”
宋知淩見她要走,在身後叫她。
姜稚月心裡更慌了,腳底下步子一亂,一不小心絆到了裙擺,眼瞅着就往房頂下面摔去。
"阿月!!”
宋知淩聲音嘶啞,飛撲過來,好在堪堪拽住了姜稚月的袖口将人拉了回來,卻因為力氣過大,兩人一道摔倒在了方才坐的地方。
“啊!”
姜稚月驚呼出聲,再睜眼自己已經被宋知淩壓在身下,他的手還在腦後護着自己。
她心髒忽然在一瞬間跳得極快,推着他的胸膛磕絆道:
“快、快起來,我、你……”
“阿月。”
宋知淩心有餘悸地微喘,卻沒放開她,重重吞咽了兩下,直視着她的眼睛:
“阿月,我心悅之人是……”
“雲笙!”
姜稚月出聲打斷他,水蒙蒙的眼底滿是驚慌,“不許說!你……唔!”
姜稚月盯着眼前驟然放大的俊顔,吓得猛然瞪大了眼睛,手忙腳亂地推他。
拉扯間一不小心,宋知淩就咬在了姜稚月的唇上。
雖然沒破,也紅了一小塊兒。
宋知淩急忙松開她,慌亂道:
“阿月我……”
姜稚月連着退了好幾下,擡手對着宋知淩就是一巴掌。
然而手掌在接近他臉側的時候,又不忍心,生生停了下來。
誰料宋知淩見她猶豫,自己反倒抓着她的手,往他自己臉上狠狠招呼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
姜稚月的手心疼得不行。
再反觀對面之人,面不紅心不跳,沒有一點反應。
她氣得臉頰都暈了紅,淚眼朦胧地狠狠瞪了他一眼,胸膛起伏了幾下,怒道:
“宋知淩!我要回去!”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湖面上亮起了盞盞河燈,星星點點光華璀璨。
姜稚月卻無暇欣賞半分,提着自己的裙擺走得飛快。
宋知淩在她身後小心翼翼跟着,說了什麼她一句也沒聽清,隻覺得自己心亂成了一團,偏偏嘴唇上和手心都疼得讓自己無暇想别的。
及至快到岸邊的時候,姜稚月無意間一擡頭,瞥見岸邊那道身影時,腳下一頓猛地停了下來。
她怔怔瞧着岸上神色不明的宋硯辭,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心虛之感。
然而轉念一想,那次在馬場他都已經拒絕過她了,被他碰見她和宋知淩在一起又如何。
姜稚月定了定神,大大方方地走過去,笑道:
“執玉哥哥,真巧啊。”
天邊最後一抹夕陽也落了下去,餘燼染紅遠處的天際線。
遠處酒肆茶樓燈火輝煌,小攤子上的鍋竈起了熱汽,販夫走卒走街串巷的吆喝聲,兒童的玩鬧聲,以及身後湖中畫舫咿咿呀呀的吟唱聲悠悠傳來。
男人坐在輪椅上,唇角挂着溫潤的笑意,琥珀色瞳眸中映着熠熠燈火,眸底深得辨不清神色。
他定定凝視了她許久,淡淡開口:
“我約了你。”
聽見他這話,姜稚月心中的心虛更甚。
摸了摸小鼻尖,小聲嘟囔:
“今日是雲笙約我在先,我們幾日前在圍場時就約好了,對不對,雲笙?”
說罷,她還用胳膊肘捅了捅身後之人。
從前不管是面對宋硯辭還是面對太子哥哥,隻要她扯謊需要人證的時候,宋知淩絕對是第一個應聲的。
結果這次,姜稚月捅了他好幾次都不見他答話,心中不禁疑惑地側頭看去。
男人唇角緊繃,眼神微眯,正死死盯着宋硯辭,全然不似方才追在她身後時那副嬉笑讨好的模樣。
姜稚月眉心跳了跳,吞咽了一下重新看向宋硯辭,對他尴尬地扯了扯唇角。
“初春蠅蟲多,哥這嘴唇上莫不是被蚊蟲叮咬了一下,今後天氣回轉,可得更注意才是。”
宋知淩沒回答她的話。
姜稚月有些沒頭沒腦,随着他的話下意識朝宋硯辭的唇上看去。
果然見他下唇處有個小傷疤,不過看樣子已經結痂了。
一看到他唇上的疤,姜稚月又想起自己方才被宋知淩咬過的地方。
趁着沒人看她,悄悄将唇抿了起來。
對面宋硯辭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眼,幽深的視線似是定在她的唇上,話卻是對宋知淩說的:
“雲笙若是與阿月說完了,可否讓我同她說幾句?”
姜稚月下意識就要拒絕,才剛出聲,宋硯辭目光對上她的,語氣像是染了湖面潮濕的風:
“關于梁邵那夜的事。”
姜稚月不敢與他這種晦澀又壓人的目光對視,垂眸點了點頭,“好。”
她的乖順似乎令他十分愉悅。
因為姜稚月在他轉身的時候,聽見了一聲自喉嚨裡溢出的輕笑。
很輕很好聽,像玉石相擊,即便在這人聲嘈雜的湖畔,姜稚月仍然将那笑聲聽進了耳中。
她回頭,神色複雜地看了宋知淩一眼。
終是抿了抿唇,不發一言地轉身離開,上了宋硯辭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