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勾一勾嘴角,未再多言,回頭安心領路。
快到城門前時,有人在後頭吵嚷,我回頭一看竟是紀熠在後面駕了匹快馬趕過來。
紀熠追到我們跟前,當先在馬上就給白澤作一輯,又與我報不平。
“大哥,你臨行前為何不知會我?”他像是急急趕來,面額都急得通紅。
我也不知如何解釋,總不能說我看你府上近幾日諸多煩心事,就不來叨擾了。
“啊呀,我給忘了,都怪我兄長讓我昨天抄字來着。”
紀熠騎到我邊上,本想下馬來同我叙一叙,但白澤卻沒有停下讓我們叙一叙的意思,甚至還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不得已他隻得騎馬跟在我們後頭。
“怎得能給忘了,你這一走又是一年光景,我們又要許多時日不能相見。”
“我從前一走也是一年光景,你多少該習慣了。”
“但大哥你不告而别就是于禮不合,本該讓我為你送行。”
“我往年也是這樣,你倒未說過什麼,怎麼今年卻計較起來。”
“從前是我年歲小不知禮節,現下我懂得了總要送一送你。”
紀熠如今長得人高馬大,說話卻像個姑娘家一樣别扭,男子行事應當要痛快些,這樣唧唧歪歪地倒像個不講禮的女人。
“你我都這麼熟了,這些虛禮就免了,本該是我去與你辭行的,是我疏忽了,給你賠個不是。”
文人騷客那些做作話我也沒少聽,我端個架子也能學個一二成樣子。
我學着樣子也給他作了個輯。
待我擡頭才見着他一張萬分驚恐的臉:“大哥,今個吃錯什麼藥了?”
切——
我裝不下去,狠着勁罵了他:“你小子有完沒完,有屁快放!”
他卻笑了,取了個包袱給我:“我才知道大哥要走,來不及準備什麼,這些帝京的零嘴給大哥路上帶着。”
這小子還是懂我的,算我沒收錯小弟。
“算你還有些良心。”
見我收了包袱,他猶為開心,話中卻躊躇:“大哥,待你明年回來——我定帶你去帝京最好的去處玩耍。”
我點點頭:“你每年都帶我去許多好玩的地方,你很好,帝京這地方也甚好。”
“既然帝京甚好,那大哥何時能呆在帝京不再走了?”
我們已過了城門,我瞧他面額竟有些绯紅,頓了頓。
可座下的馬突然小跑了起來,我驚乎一聲,隻得緊緊抓住馬鞍,回頭對着還來不及反應卻離我遠去的紀熠喊:“這不好說——莫送了——你記得明年等我便是——”
慌亂中我匆匆與紀熠道别,回頭望去,俊郎少年的臉龐越漸模糊,巍巍帝京城樓也成了一道剪影。
可我那時不知,笃定說出的這句話卻最終未有兌現,我與紀熠此一别是一甲子,再見他時,他已是花甲老兒,我卻仍是灼灼少年模樣。
(雙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