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白澤卻隻是伸出手對着無量潭,潭水瞬間又沸騰起來,比之前更加強烈,不知潭中哪裡傳來炸裂聲,冰藍色的潭水一下湧了出來,噴濺出三四丈高。
潭中傳出的崩裂破碎的巨響十分怵人,山林未有動響卻忽而灰塵四起,好似天地要崩塌一般。
懷茵扯着我向後退了退,林歸硯卻是向前走了幾步,他像個癫狂的瘋子一樣雙眼一眨不眨得盯着那噴湧而出的潭水。
“好!好!”
水中的光點瘋狂轉動,想要沖出來,似有尖銳的叫嚣聲參雜其中。
我看着白澤的臉在嘈雜中變得越發蒼白,嘴角居然隐約流出一絲血來。
我沒有看錯,是血。
突然無來由的驚懼散遍百骸,于我而言,白澤似乎已經強大到沒有人能夠傷到他,除非傷他的是他自己。
叮鈴鈴——
叮鈴鈴————
有鈴聲細綿不絕地傳來,等我發覺異狀時,白澤亦回過頭來,他的表情卻是驚訝的。
叮鈴鈴——————
這熟悉的聲響,我想是我的“迫風”。
“神君,你莫要做什麼——”懷茵有些着急,抵在我脖子上的匕首越發緊密地壓着我。
有金色的光射了過來,是從我身上發出來的,我想低頭看一看,但懷茵的匕首戳痛了我。
轟——
周身憑空彈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時間仿佛在它彈出的一瞬間停止,但它沒有傷到我,我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很輕盈,甚至我雙腳在那一瞬間離開了地面。
但懷茵以及她身後的林歸硯卻被狠狠地震了出去,懷茵手中的匕首也被甩了出去。
我站在原地,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口,已經不疼了,甚至沒有再流血。
我低頭看看“迫風”,它安靜如斯,沒有聲響,沒有光亮,仿佛剛剛出聲的并不是它。
但,我的面前卻騰空立着個從未見過的孩子。
是個男娃娃,個子估摸着還不到我的一半,臉長得白淨可愛,身上的衣裳卻看着嶄新華貴,白衣上繡着金絲,全是兩角獸的圖騰。
這孩子氣韻不凡,此時立得高高的,垂眼看着我的時候,那神韻卻莫名與白澤有幾分相似。
但他卻面無表情地對我喚了一聲:“娘。”
啥?
我十分驚懼:“孩子,這稱呼可不能亂叫。”
但他卻不理我說了什麼,隻看了看遠處的懷茵:“娘,她傷了你。”
“這并非重點,你聽我說——”
但這孩子似乎隻會說話,耳朵怕是有什麼毛病的。
他突而神眼一轉,眼裡盡是殺氣:“殺。”
還不及我反應,他右掌向上一攤,掌中憑空閃出一把兩頭都有利刃的短劍。
他的速度極快,身形不過一閃就出現在了懷茵而前。
懷茵本被震飛趴躺在地上還不及反應,看見這個突然出現的孩子亦是愣住了。
那孩子舉劍刺向懷茵,林歸硯卻不知何時擋在了懷茵前頭,短劍實實地紮在了他的肩上。
劍被拔了出來,鮮血染在劍刃上,叫人觸目驚心。
利刃入體該有多痛啊,可我卻見林歸硯盯着那孩子看,還冷不丁笑了出來。
笑得那麼滲人。
懷茵的反應亦非常奇怪,她對林歸硯定是有意的,為了林歸硯她不惜挾持我與白澤對峙。可此時林歸硯受傷她卻未顯得有多少驚訝,甚至也未有關心他,唯有眼裡露出些難以捉摸地悲痛感。
那孩子是背對着我的,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聽到他說:“你也是,殺。”
不可理解的是,林歸硯在那一瞬卻是笑了。
孩子再一起舉起了短劍,但這一次白澤并沒有再給他出手的機會,白澤閃到他身後,在他背上輕輕一拍便将他拍昏了過去。
他轉身将孩子扔給了我,我不知所措地伸了伸手,險些失手将孩子摔到地上,我隻好抱着孩子坐在地上。
白澤的仁義之舉卻又讓林歸硯發了瘋,他又對着白澤叫嚣起來:“為什麼!你為什麼不讓他殺了我!”
對着這個瘋子,白澤似乎已無話可說。
“你以為我是在救你?他不可殺你,殺了你會毀了他的善業。”
林歸硯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他抱着頭痛哭起來:“殺了我!求求你們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