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厭動了動右腿。
右腿沒有阻礙地順勢挪動了小段距離。
沈厭的目光終于從黑衣人身上移開,他正過了頭,費力地仰起點高度。
鐵鍊再次勒進血肉,他仍不管不顧,執意地看向了自己的胯/部。
一件女子的外袍赫然蓋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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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外,落蘇正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焦急等待。
清英被轉得頭都暈了,她忙拉住自家殿下的手:“公主,别轉了,我頭暈。”
落蘇停了一下,随即更快地圍着清英晃了起來:“不行啊,我擔心。”說話的同時步伐還更大了。
清英歎了口氣,認命地抱起腦袋,思考起到底還要多久才能等來侍衛的報信。
許是她倆的誠心感動了天地,沒過多久,清英就看見一個黑影飛速地掠了過來。
她正打算喊一聲殿下,卻見落蘇動作比她還快地迎了過去,清英笑了一下,快步跟上。
黑衣人已經養成了習慣,看見兩人就要往地上跪。
落蘇連忙趕在他跪地前用手把人扶住:“不用跪不用跪,你告訴我沈厭怎麼樣就行?”
她話裡有點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惶恐,“就身體那方面有影響嗎?”
高大個愣了一瞬,随即立起後站定:“具體情況屬下也不知,太醫正在為其診治。”
落蘇回想了下自己交給高大個的任務,應該是看護沈厭,确認其沒事兒後再來禀報。
她眨了下眼睛,語氣有點茫然:“那你過來這是?”
“沈公子跟屬下說,待太醫診治完,他想見三公主一面。”
落蘇:???
落蘇一下子陷入了石化狀态,腦袋裡全是加粗的幾個大字:為什麼?!你想見我我不敢見你啊!!!
實不相瞞,落蘇當時剛說出那話的時候确實心無雜念,滿腦子想的全是讓沈厭放寬心,好好養傷。
但說完之後回過神之後,那可就不一樣了,落蘇激動得隻想誇自己幾句小天才。
沈厭讨厭她,肯定一時半會不會想見她。
等沈厭想見她的時候,好感度應該也刷了一些了,說不定她就能苟到大結局了。
可現在!誰來告訴她!沈厭為什麼想見她!
怒氣值最高的時候見面,那不就是找死嗎?!
偏偏她話已經放出去了,找死也沒有辦法。
落蘇把頭偏向了清英,表情像是要哭了:“你說這看病有沒有可能看一整晚,直接熬到我明天去上早朝?”
清英躬了個腰,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殿下,之前您亂轉的時候,女皇派人來送過命令,說鑒于您今日朝堂表現優秀,最近都不用再出早朝了。”
落蘇:???
你家早朝都那麼随意的嗎?!
還有!你别以為你彎腰我就沒有看到你在憋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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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蘇就抱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心态,足足從太陽西斜等到了月明星稀。
期間還拒絕了好幾次管家擺飯的提議,才等來了侍衛的那句“傷勢已經處理完畢了,沈公子問可否現在見您。”
落蘇已經餓得頭腦發昏。
她揉了揉發麻的腿,一晃一晃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見,必須見。”再不見她都要餓死了。
她又把頭偏向了侍衛,朝人交代了一句,“先帶太醫下去休息一下,我一會兒出來有事兒找他。”才一步一緩地挪去沈厭的屋子。
屋内已經點滿了蠟燭,落蘇埋着頭一踏進去就感覺到一道灼人的視線。
落蘇一時有點腿軟,還是扶了下牆面才站穩。但開口,話音還是有點抖:“你,你沒事了吧?”
沈厭的聲音跟淬了毒一樣,又幹又澀:“公主為何不敢擡頭看我。”
落蘇心裡诽謗,還不是怕多看你一眼你就要殺我。
但還是老實地一點點擡起頭,不過脖子還是縮着:“倒也沒——”
話音戛然而止。
落蘇看着面前這個渾身纏滿了細布,就差裹成木乃伊的沈厭,瞪大了眼睛:“不是,你怎麼會有那麼多傷?!”
她今下午進房間的時候,窗戶上不知道糊了層什麼,光線差得要死。
再加上第一眼給她的巨大沖擊,她眼睛都沒怎麼敢往沈厭身上瞟。
但現在猛地一看,才發現沈厭除了一張臉是完好的之外,連脖子都纏上了白布,怎一個凄慘得了?
沈厭聽着落蘇明顯擴大的聲氣,牽了下嘴角:“三公主不知道嗎?”
那一瞬間,落蘇感覺漫天的惡意朝自己撲了過來。
她的右手不自覺地撐了下牆壁,緊接着很快捏握成拳。
她直視着沈厭的眼睛,正想說句什麼,沈厭卻趕在她開口之前把她的話攔在了外面:“哦,對了,三公主,你之前問我的問題,我想過答案了,我願意。”
啊???
落蘇的腦袋上直接冒出了三個問号。
你願意什麼啊你願意,你倒是把話說完整啊!
沈厭說出這話卻像一下子輕松了幾分。
他的身子虛靠在床柱上,床底下是遍地的鐵鍊,眼睛是沒有盡頭的黑。
落蘇瞅了眼沈厭這副樣子,直覺這位大兄弟不會解答自己的任何疑惑。
所以她特意回想了下原書三公主的人設,絕對的瘋批,絕對的利己不利人,于是她立馬說:“你願意什麼啊願意,我不願意。”
沈厭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很奇怪。
沒說同意也沒說反對,就又涼涼地搭下了眼皮:“你可以走了。”
诶???
落蘇愣了一下,沒想到被沈厭叫過來、這麼簡單地就逃過了一劫。
她瞟了沈厭一眼又一眼,有點想問又不敢問。
肚子在此時又唱起了交響曲。
落蘇猶豫半天,還是選擇遵從本心,扔下一句話慫慫地跑了。
而随着落蘇的離開,門外一直守着的那幾個侍衛也跟着沒了影。
隔着門,沈厭聽到了落蘇的幾聲招呼,應該是喊那幾個侍衛的。
聲音有點活潑,應該是蹦着說的:“今天辛苦大家了,走走走,一起去大堂吃飯,管家老伯已經催過幾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