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沈厭視線的落蘇立馬小跳了一下。
她又慫慫地往身後瞄了一眼,把門合上。
确定門合嚴實之後,落蘇終于敢大聲說話了。
她看着門外一溜的侍衛,還有舉着燈籠等她的清英,高興地蹦了一下:“今天辛苦大家了,走走走,一起去大堂吃飯,管家老伯已經催過幾次啦。”
幾個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還是高大個勇敢站了出來:“殿下,不用留人守着沈公子嗎?”
落蘇想了想,有點猶豫:“也是,他一個傷患。”
高大個怔了一下,随即解釋道:“不是,屬下的意思是,您之前都吩咐我們寸步不離地看守沈公子的。”
落蘇也愣了:“這不就是監視嗎?!”
本來在高大個的提醒下,她還真想着要不要留個人幫忙先看一下沈厭,免得他一個病患有啥需要自己一個人也沒法處理。
這下想法全沒了。
落蘇用手肘拐了下高大個,“留啥留啊,又不是看犯人。”
她又掃了下面前排排站的一溜人,最後勾手招呼了一句:“快走快走,全部走,吃飯去。”
幾個侍衛彼此對望一眼,又撓了撓自己的大腦袋,終于跟着前面蹦着的落蘇走了。
落蘇就這麼一路蹦一路跳。
期間遇到了很多行禮的侍從小厮,落蘇就笑嘻嘻地湊過去問他們:“吃飯沒有啊?要不要一起吃啊?”
于是,高大個見證着本來隻有幾個人的隊伍就愈加壯大,直至來到大堂門前。
管家老早在門前候着了。
可真看到這麼烏泱泱一大幫人湧過來的時候,眼角還是抽了一下。
雖然今下午見面時,三公主是有特意交代要多弄點飯菜,說大家一起吃。但這,這也太多了吧……
管家看着落蘇領進來的一圈人。五大三粗的侍衛,早就吃過飯的侍女小紅小翠,打掃庭院的小厮。
深刻懷疑三公主這是把路上見到的所有人都喊過來了,還是迫于淫威不得不服從的那種。
眼下,三公主又喊了下他:“管家老伯,一起坐下吃呀。”
落蘇喊完後又把頭轉向了清英,“诶,太醫還沒過來嗎?”
清英正跟高大個說着什麼,聽見這話正想回答。
太醫傅明嶽就拎着藥箱小跑着跨進了門,頂着一腦門虛汗,跪下行禮:“微臣拜見三公主。”
落蘇被他這一跪吓得伸出去端碗的手都抖了一下。
這下也顧不上端碗了,她忙離開凳子把人攙了起來,看着面前這個年齡比她父母還大的長輩:“倒也沒必要行這麼大的禮。”
她又順勢扯着人的衣袖往自己原先坐着的椅子上一摁,“我就是想請您吃個飯,再問下沈厭情況而已。”
傅明嶽有一瞬間都被她拉蒙了。
腦袋裡不停地反問,這是三公主吧?還是我在做夢?
他看了看自己剛被攙過的手,又看了看這個站在他面前一臉誠懇的落蘇。
傅明嶽條件反射地就要站起來,給三公主讓座。
卻又被落蘇重新摁在座位上,落蘇不贊成地看着他:“您坐啊,您讓我幹啥。”
傅明嶽緊張地吞了下口水,就聽落蘇又問,“诶,您給我說說,沈厭身體怎麼樣?有啥注意事項?”
明明是很溫和的語氣,傅明嶽卻如墜冰窖。
他額頭上的冷汗一下子砸了下來,彎腰正想告罪,餘光卻忽然瞟到三公主身旁邊的清英朝他輕輕地搖了下頭。
瘋狂跳動的心髒終于平穩了些。
傅明嶽深深地吸了口氣,把先前準備的腹稿在腦海裡過了一遍,才對着落蘇說:“沈公子傷勢很重,已經傷到筋骨,接下來一定要多靜養,不然有可能會殘廢、落下病根。”
落蘇每多聽一個字眉頭就多皺一分。
聽到最後的時候都恨不得以頭搶地,滿腦袋全是作孽啊作孽。
傅明嶽就看見落蘇的臉色變了又變。
連帶着他都開始猶豫自己是不是說得太過的時候,站在一旁的清英突然接過了話茬。
清英看着自家殿下面如死灰的臉,認真解釋了一句:“傅太醫的意思是,沈公子雖然傷勢重,但隻要接下來能細心調養,就會恢複如初。”
“真的嗎?”落蘇原本都已經打蔫的頭一下子又揚了起來。
清英聽着落蘇重新恢複生氣的語氣,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真的。”
落蘇遂又把頭轉向了傅明嶽。
傅明嶽看着三公主一臉的星星眼求贊同求肯定的樣子,也擦了下腦門上的虛汗:“是的,清英姑娘說的是對的,是微臣措辭不嚴謹。”
落蘇懸着的心終于放了下去。
她臉上又露出了笑,随意地擺了擺手:“沒有沒有,是我自己理解錯了。”
她又看向了面前琳琅滿目的飯桌,端起一副碗筷把它塞進了傅明嶽的手裡,“那您一邊吃飯一邊給我說說這桌上有啥忌口吧。”
傅明嶽:???
傅明嶽對這話題轉變速度一時有點接受無能,還是旁邊的清英又咳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
傅明嶽忙指了幾道辛辣菜:“這些都是不可動的。”然後又點了下山藥、甲魚,“這些都可以食用的。”
落蘇就抱着碗,太醫說一道菜她就撚一道菜。
直到裝了幾個碗,菜色相當齊全、有葷有素還有湯的時候,落蘇終于停下了。
她又找到了個侍女之前端菜還未來得及撤下的托盤,給自己滿滿地舀上一碗大米飯,把菜都移了上去。
大夥看她的舉動都看蒙了。
還是清英“哦”了一聲,問道:“殿下這是要去給沈公子送飯?”
落蘇正在研究怎麼把菜色擺得更好看,聽到這話點了下頭:“嗯對,出門的時候跟他說了,你們自己吃就行。”
清英看着落蘇埋頭苦幹的樣子,一下子笑出了聲:“殿下不害怕他了?”
落蘇的動作頓了一下,表情像是凝住了一樣,很快變成了一張哭喪臉:“但是他一個人吃飯太bling了。”
清英聽不明白最後一個詞的意思,但這并不妨礙她理解這句話。
所以她取下了之前放置的燈籠,走到落蘇旁邊:“那走吧,殿下,我随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