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蘇眨了兩下眼睛,有瞬間沒反應過來清英說了什麼,回過神後迅速一個猛撲紮到了清英的身上。
清英手上的燈籠都被她撞得晃了兩下。
清英正要教訓人,就看見自家殿下抽了兩下鼻子,頂着一眼睛碎星星,仰頭看着她,說:“清英,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親姐妹。”
清英的手指動了下,心裡的柔緒剛剛泛起。
就見自家公主說完那石破天驚的一句話,跟沒事人一樣。
迅速地把手插進了她的臂彎,再撈起一個碗,端起那個沉重的托盤,丢下一句“大家慢慢吃呀”,拽着她離開了大堂。
跟生怕她跑路似的。
衆人瞧着兩人遠去的影兒,面面相觑。
高大個适時發出疑惑:“所以方才公主臨走的話,是讓我們自己吃的意思嗎?”
管家撫了撫自己的胡子,還有點不确定:“應該是吧?”
一個昨天剛進府、還沒見識過三公主手段的小厮看着面前豪華的盛宴:“肯定是那個意思!”
他吸了下口水,第一個伸出了筷子,“大家都不動的話,那我就先替大家嘗個味道。”
而随着他的動作,衆人頓時撚魚的撚魚,夾蟹的夾蟹,飯桌頓時搶成一片。
傅明嶽和老管家在其中顯得格外的格格不入。
最終,兩人對視一眼。
老管家湊到了傅明嶽耳朵前,小聲嘀咕:“傅太醫,依你之見,三公主被神仙上身的幾率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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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沈厭正在扯手上的細布。
太醫将其捆得很緊,他手上沒勁、還不靈活,導緻半天弄不開。
他索性直接上了嘴,細布上瞬間浸出鮮血。在這鮮紅中,沈厭咬開了綁着的結。
就着嘴,沈厭一圈圈地把手腕上纏着的細布解開。
太醫磨碎的草藥霎時掉了一地,沈厭又用手把僅剩的一點草藥拂掉,鐵鍊勒進血肉的傷口終于完整地暴露在了眼前。
沈厭眨了下眼睛,歪着頭看了那個傷口好會兒,才又咬着細布把手腕重新纏上。
隻不過布上面還是多了圈刺目的紅,并且那圈紅還在持續地擴大。
這時門外又響起了腳步聲。
沈厭的腦袋裡遲鈍地回憶起落蘇走的時候說的話:“我一會兒再過來給你送飯,你,你先稍等一下。”
話裡是明顯的緊張,就連神情都帶着怯。
沈厭想着想着,忽然“嗤”了一聲。
于是落蘇一進門,就看見了沈厭那滿是嘲弄的表情。
端飯的托盤又抖了抖,落蘇下意識地回頭就想找放燈籠的清英給點勇氣,卻見清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盤子上順走了兩個碗,一碗飯一碗菜。
眼下正站在門外舉着碗朝她招了下手,然後一手合了門。
落蘇:“……”
敢情你路上說的直面恐懼是這個意思【微笑】
落蘇頂着一張笑僵的臉,戰戰巍巍地看向了床邊上一臉陰郁的沈厭,小心翼翼地問了句:“您,要不要現在用飯?”
沈厭沒說話,但落蘇就是莫名地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極其明顯的厭惡情緒。
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這下話也不敢說了。
落蘇隻能擡着那個死重的托盤陷入了自我嫌棄階段。
腦中的黑色小人不停地跳起來拍着白色小人的腦袋:“叫你多管閑事!”
正當落蘇進退維谷、不知道該怎麼進行下一階段的時候,她的餘光忽然瞟到了沈厭轉動的手腕。
落蘇的目光一下子凝住了。
她盯着那片漫開的血紅,腦袋眩暈的同時,邊逼迫自己移開定在手腕那兒的視線。
心跳一下還是有點平複不下來。
落蘇卻努力地維持着平日以來的聲線:“不是,這傷口怎麼裂開了……”
她這麼說着的同時,邊也顧不得地上有沒有灰髒不髒,彎下腰就要把托盤往地上放。
尤其是在确定自己的手腳又能動作後,幾乎立刻就說,“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去找太醫。”
話剛出口。
誰知沈厭卻忽地喊住她:“我餓了。”
落蘇的動作一下子頓住,她擡眼望去。
沈厭原本坐起的姿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變成了半靠着床柱。
嘴上起了幹皮,他垂着眼皮咬了一下:“我已經連續兩天沒吃飯了。”
落蘇有瞬間又想起那片血紅:“可是你的手傷已經不能自己吃飯了。”
說完這句話,落蘇又迅速反應過來。
她可以喂他吃。
腦海裡一下子瘋狂響起了警報。
落蘇又看了眼沈厭。
沈厭還是那樣垂着頭,聽到她的話也沒有開口或反駁,隻是靜靜地注視着自己受傷的手腕。
枯草一樣的長發,幹枯地沒有光澤地散在身前。
明明語氣神态都是稀松平常的,但看上去竟有點莫名的脆弱。
腦袋裡的警報叫得更歡了,這回多了幾個字。
每個字都在大寫的鮮紅加粗,叫着:危險危險!
落蘇還是沉吸口氣,朝沈厭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