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她想好到底要怎麼開口,先前去買面紗的清英就已去而複返。
落蘇覺得她也就猶豫了個幾分鐘吧。
清英人居然就已經回來了?
落蘇看着眼前這個臉上已經罩着紗的清英,邊吃驚她的效率之快,邊問了一句:“不是,你戴着它幹嘛?”
清英無奈地歎了口氣:“天要下雨殿下要戴紗,我還能讓你一個人受辱不成?”
落蘇一瞬間聽得有點感動,但轉瞬又想糾正她的話:“诶不對清英,我并不覺得戴面紗受辱。”
她的話擲地有聲,“這些觀點都是旁人強加于我的。”
身後的視線又出現了。
落蘇努力地忽略他,把自己想說的意思給表述清楚:“我戴上它的意義,應該是由我本人賦予。”
“就比如現在。”落蘇感受了下車外邊的大太陽,“它還可以擋紫外線。”
清英本來聽着落蘇前面的話還覺得這想法頗為特别,聽到最後面直接:嗯嗯嗯???
清英頂着腦門上的三個問号,問了一句:“擋紫外線?殿下,紫外線是何物?”
落蘇:“嗯……你可以簡單地理解為損害你皮膚的東西。”
這下剛剛營造起來的氛圍全沒了。
落蘇飛快地瞄了眼沈厭。
沈厭低着頭,指關節在腿上一頓一頓地敲。
雖然心裡也好奇,沈厭到底有沒有把她說的話聽進去。但落蘇也清楚,現在不是好繼續聊的時機。
她快速把面紗在自己腦門後面打了個結,而後扯下清英虛虛挂在臉上那層薄紗,一腳跨出跳下了車。
還拿着戰利品沖清英揚了一下:“在你自己都還沒認可它意義的時候,不要遷就我哦。”
清英愣了一下,随即決定不再勉強。
她利落地從前室躍下,站到了落蘇的旁邊。
這會兒的太陽大得晃眼。
偏偏她們面朝的方向還正對着太陽,落蘇的眼睛被光線刺得都有點眯。
落蘇眯着眼睛,沖車廂裡的沈厭招了下手:“沈厭,下來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落蘇總感覺她在喊完那句話後,沈厭停頓了好幾秒種。
然後頭一次偏頭,看了眼窗外的景色,才弓着腰挪到了車門邊。
落蘇還顧忌着沈厭的腳傷沒好完全。
在人剛弓着腰移動的時候,她人就已經挪到了車門框那兒,伸出隻手打算扶他。
見人勾腰到自己面前了,落蘇立馬說:“來搭我手,踩下邊的凳子。”一邊這麼說的同時,一邊還用腳把凳子勾得近了一點。
沈厭的目光飛快地從那截白淨的手腕上掠過。
隻多停留了一秒。
就望向了車的另一邊,沒有被落蘇盈盈的眼擋住的那一邊。
然後從那邊上,躍了下來。
姿勢趕不上落蘇萬分之一的狼狽。
卻換來落蘇一陣尖叫:“啊,你小心腳啊!”
落蘇這麼喊的同時,一邊立馬從這頭跑到了沈厭的那頭,圍着他團團轉。
很想上手摸又怕被沈厭怼,隻能擔憂地問了句:“你腳,這麼跳不會有問題嗎?”
落蘇的表情有一瞬間像是要哭了:“哎喲,不是,你不想我扶你叫我讓開啊,咋還直接跳呢?!”
沈厭沒說話,隻是聽着耳邊叽叽喳喳的吵鬧聲,在灼熱的光線下,眯縫了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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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蘇其實在清英的話之後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沒想到街上人的目光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鄙夷一些。
她不過是看中了商販賣的糖葫蘆,都能收到個白眼。
落蘇一開始還以為那小販會特别有骨氣地說“我就不賣了”,誰知他還能一邊看不起她的同時一邊想賺她的錢。
落蘇是最先跑過去的。
等小販看到清英的時候則又變了個臉,很開心地問着:“清英姑娘,要不要來一串?”
落蘇這才發現清英在百姓中很得聲望。
尤其是在沈厭走過來時,那區别對待更為明顯:“謝公子?”
小販的語氣很驚喜,這回更是直接從插糖葫蘆的草靶子上面拔了一串下來,“你可要……”
話還未說完,小販的話就卡在了喉間。
因為他發現眼前這人雖然跟謝公子長得很像,但整個人的氣質卻天壤之别。
尤其是眉間那眼神,在他喊出那句話後,像是要吃人一樣。
小販正想再問一句,就見那個蒙着面紗的姑娘一手把那男子擋在了身後,重重地把一串銅錢拍在了他的面前,動作是很明顯地維護:“他姓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