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現在形勢所迫,他不得不“求知若渴”一點。
夏瑜努力分辨着弟弟的方向,低聲說道,“快去上課。”
夏瑾自然也不多待,他自己還有課。
匆匆囑咐幾句,讓夏瑜下課後就在教室等他,帶他去吃飯。
跟老師示意過後,便匆匆忙忙的向着另一棟樓沖刺。
講台之上,老師已經壓下同學們躁動的情緒,轉過身開始上課。
台上開始講課,身邊忽然傳來細微的一聲“吱呀”,身旁有人坐下,但他不知道是誰。
失明之後,他的聽力比常人靈敏不少。
此刻除了老師的講課聲,卻再聽不到身邊的一點動靜,仿佛剛剛隻是他的一陣錯覺。
夏瑜微微抿唇,心裡湧起一陣不安。
他确定身邊有人,那人卻連呼吸都刻意放緩了。
他在幹嘛?
是故意的嗎?
他想幹什麼,看自己出糗?還是……
任憑夏瑜心裡波瀾起伏,面上卻并不顯露,仍是漫無目的地看着前方。
謝炀坐在一邊,單手撐頭,側過臉看着身旁的青年。
昨天好不容易看見那個熟悉的号上線,雖然那邊說太晚不方便說話,但他還是陪着打遊戲熬到了淩晨三點。
遊戲結束,可能是沖着這把把吃雞的戰績,對面突然開語音冒出一句“謝謝大哥”。
卻也暴露了他明顯不是他要等的那人。
謝炀被陌生的聲音驚了一下,随即氣惱的關掉遊戲。
艹,白浪費他時間!
熬夜打遊戲的結果就是,今天困到下課都沒聽見。
宿舍其餘幾個來得早的都在中間坐着,他坐在最後一排,其他人還以為他沒來呢。
還感歎了會這開學第一課就逃課,謝炀膽子也太大了。
這會隻有第一排最外面還有空位能擠進去,他隻好不情不願的坐下,至于中間的位置,根本不在考慮範圍。
他可不享受同學們的注目禮。
他斜眼看着旁邊。
沒想到開學第一天,他還有了個不一樣的同桌。
身旁的人紗布蒙着眼睛,隻漏出下半張臉,他有一頭微微打着卷兒的頭發,隐隐泛着栗色,此刻正輕抿着唇。
這是在緊張?
謝炀饒有興趣的看着貌似冷靜的青年,耳尖慢慢染紅,直至整個耳廓。
因為膚色偏白,這一點格外明顯。
兩人都一言不發,像是一場無聲的對峙。
看着身旁那人越來越紅的面色,也不知道是不是氣的。
謝炀意識到,他可能知道自己在看他。
管他呢,看誰會輸,厚臉皮這種事,謝炀對自己很有信心。
半響,夏瑜首先敗下陣來,他下意識的想握緊手機,卻意識到還在上課,隻好将手伸向桌角的錄音筆。
謝炀一直看着他,此時看見他的動作,不假思索的先發制人。
把筆從桌上輕巧的拿起,捏在自己指間把玩。
夏瑜伸手在記憶中的位置緩緩摸索,卻遍尋不到筆的蹤迹。
正要放棄時,卻聽身邊的人突然問道,“你是在找這支筆嗎?”
那聲音懶洋洋的,聲線微啞,話音中還帶着淺淺的倦意,“錄音的?”
夏瑜輕輕蹙起眉頭,“應該是的。”
他刻意壓低聲音,手心朝上放在一側的桌面,“謝謝。”他在等着物歸原主。
“啪”的一聲,出人意料的,筆被放在了旁邊。
夏瑜心中雖閃過一絲意外,還是從善如流的收回手,準備試着自己去拿。
“往右一點,對。”
那人興緻勃勃的在一旁指揮,“多了多了,回去點。”
夏瑜半天沒有摸到,那人突然伸手去拿,碰到了夏瑜。
夏瑜一驚,立馬收回手,他感覺自己被捉弄了。
他一向是溫和的,但并不是沒有脾氣,被别人肆意擺布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還是因為失明。
他的另一隻手在衣袖裡默默攥了攥拳,忍住不悅,不想要那筆了。
那人見他轉過去,又把筆遞過來,發現他沒有反應,便拿着筆順勢戳了戳他。
夏瑜條件反射的甩了一下胳膊,看不見的恐懼讓他對任何未知的肢體接觸都很敏感。
就像綜藝節目中,讓嘉賓蒙着眼睛去不同的箱子裡抓出未知的物品,有時候再日常不過的東西,也會因為未知而被籠上一層恐怖的面紗。
看的觀衆當然是捧腹大笑,但現在夏瑜就是那個嘉賓,而且毫無準備,自然給出了最真實的反應。
謝炀也沒想到,隻是碰一下他就會有這麼大反應,拿的時候根本沒用力。
毫無疑問,筆掉在了地上。
錄音筆說是筆,卻并不像普通的筆一般輕巧,掉在地上的聲音頗為響亮,引得講台上的老師不着痕迹的看向這邊一眼。
謝炀頂着老師的眼神默默撿起了筆,擦了擦,這下終于乖順的放回了夏瑜手邊。
夏瑜微微側過頭,聲音依舊刻意壓着,裡面還帶着一絲薄薄的不易察覺的怒氣,“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