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春蘭以回家探親的理由離開了睿親王府,此時正值年關,這個理由也不算突兀。
可整個王府都明白,春蘭是因為惹惱了王妃,所以才被迫離開的。
連自己的陪嫁都能幹淨利落地處理了,可想而知對衆人的威懾,整個王府一片肅穆,誰也不敢在此時惹惱向晝雪。
“年節的事情有一半是款冬在做,”黃嬷嬷在整理向晝雪進宮要用的吉服,“王妃不打算再提拔一個嗎?”
向晝雪停了翻閱手中賬目的動作:“不必了,三個足矣,多了再養大她們的心。”
黃嬷嬷明白向晝雪的顧慮,也不再勸:“前院遞了話來,詢問王妃還需要采買什麼沒有,王爺的意思是,交給蘭長史去做。”
“這點小事就不麻煩蘭溪了吧,”向晝雪有些意外,“之前也沒這個說法啊,外面出事了?”
黃嬷嬷猶疑片刻,就這功夫被向晝雪看出端倪:“真出事了?”
“具體的事情老奴也不清楚,”黃嬷嬷默了默,“今秋收成不好,您是知曉的。”
向晝雪擡眸不解:“朝廷不是囤糧了嗎?前一年可是大豐收,就算陳舊了些,還是能頂用的。”
半晌沒有聽到回答,向晝雪心裡隐隐有了不好的預感:“京郊外已經有了流民?”
“那倒沒有,”黃嬷嬷連忙否認,“陛下已經派人去赈災了,想必很快就能平息。”
“平息?”
自知失言的黃嬷嬷當即閉了嘴,但向晝雪海在抓住了其中的漏洞:“已經有災情了?”
瞞不下去了,黃嬷嬷索性點頭:“是,北邊大雪,再加上天氣嚴寒,已經有人凍死在路上了,現在波及不到京城,可王爺的封地在北邊,最後從封地來的東西,怕是送不到了。”
“怎麼會這麼嚴重?”向晝雪怔忪,她自己也經曆過寒冬大災,雖偶有流民,但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誰會想着去搶皇家的東西呢?
“常平倉和義倉裡的糧食呢,難道都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面對向晝雪的質疑,黃嬷嬷沒辦法給她一個準确的回答,隻能在心底歎一口氣。
如今這個朝局,誰又能顧得上誰呢?
在黃嬷嬷的沉默中,向晝雪也大概明白,地方的貪官污吏會如何處理這件事了,拳頭越攥越緊,險些将手裡的賬冊損毀。
直到門口傳來通報聲,救賬本于水火之中。
——燕靖昭來了。
剛進門,不等黃嬷嬷行禮,燕靖昭就揮手,正屋裡的所有奴才都下去了。
他一看到向晝雪這個樣子,也知道這事終究是紙包不住火的,還是叫她知道了:“封地的東西我沒叫送來,讓人分下去了。”
向晝雪像是才回過神一般,快步上前,将他推到案桌前:“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我們都多久沒一起用膳了?”燕靖昭任由向晝雪安排,自從跟上次書房的溝通之後,兩個人就像是說好了似的,沒有再打擾對方一點。
向晝雪屬于是見了藥材比見了家人還親近的,這也就是黃嬷嬷攔着,不然她能住花房裡。燕靖昭見她自得其樂,也沒去打擾她,自顧自地去處理朝堂的事情了。
被這麼一提,向晝雪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眼瞅着就是除夕了,是有很長時間沒見過了,也就是王府沒姬妾,不然王府上下都要傳她這個王妃失寵了。
念及此,向晝雪賠笑道:“王爺今日要不要嘗嘗妾身新研制的……”
“是藥膳?”燕靖昭都能猜中她的套路了,“這次是補什麼的?”
向晝雪瞪他一眼:“在王爺心裡,妾身除了藥膳就不會做别的了嗎?”
“哦?”燕靖昭饒有興趣地看着她,“是本王小瞧了王妃?”
向晝雪光是聽他的自稱就知道,燕靖昭是在陪自己玩呢,但她也不解釋,隻是拍了拍手,很快,秋菀就将東西端了上來。
燕靖昭看着面前放着的一口釜,一時間沉默了下來:“……王妃還真是讓我意外啊。”
眨眼的功夫,秋菀下去了,聽到門扉合上的聲音,向晝雪親自盛了出來,放在燕靖昭的面前。
“王爺試試吧?”
燕靖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面前這碗這碗清亮的湯水:“王妃這是在逼迫我就範嗎?”
“别蠱惑我啊!”向晝雪埋怨地拍了他一下,表達對他刻意引誘的語氣不滿,“誰讓王爺自己送上門來了,現在這屋裡就你我二人,想擺王爺架子也沒人聽你的,乖乖喝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