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時候,燕靖昭就已經視察回來了,為了不打擾向晝雪休息,沒有直接回兩人的卧房,而是随意找了個地方洗漱。
早膳一早就端了上來,燕靖昭等到飯菜半涼,也沒等到向晝雪的人影,更别提身邊的人了,一起消失了個幹淨。
“王爺先用膳吧,或許王妃還在忙。”
身邊的淩鶴跟着勸道,燕靖昭想了想,也覺得是這個道理,以前也有忙得顧不上用膳的時候,于是點了頭。
“叫小廚房備着。”
燕靖昭也沒多想,徑直去了公廨處理公務。
直到午膳時分,燕靖昭才發覺了不對,問過了小廚房,向晝雪沒有回來用膳,甚至連款冬都沒回來過。
現在眼瞅着午膳時間也過去了,不止人不知去向,傳信的也沒來一個。
“王妃在忙什麼?”連着兩餐都沒用,就不怕身體垮了嗎?
淩鶴在燕靖昭一開始皺眉的時候,就派人出去查了,回報的人隻說了王妃人在中心區域,剩下的是一概不知。
中心區和其他地方完全是兩個戒備狀态,淩鶴就是想要以權壓人,也得找個能壓住的人。
負責管理的人全都被向晝雪叫走了,剩下的人又找不到人,完全是個死局。
他隻能硬着頭皮進去禀報:“王妃還在中心區。”
“還在?”燕靖昭的目光掃了過去,“具體時間。”
“昨夜哄睡知訓之後,”淩鶴從單膝跪地變成了雙膝,頭也深深低了下去,隻恨不能埋在臂彎之中,“知訓也不知道王妃去做什麼了,王妃連同款冬皆一夜未歸。”
寂靜無聲。
淩鶴屏住呼吸,渾身緊繃,生怕錯過了燕靖昭的任何反應。
然而沒有,還是令人心驚的沉默。
淩鶴沒忍住,仰頭看向燕靖昭。
男人的臉上并沒有什麼表情,神色依然淡漠,可冷意像是已經将粉飾太平的殼子戳漏,隻餘滿室的寒涼。
淩鶴眼睜睜看着燕靖昭将輪椅的扶手掰斷,碎裂的木屑徑直沒入掌心,流出鮮血。
“王爺……”淩鶴也被燕靖昭吓到了,一疊聲喚他。
燕靖昭的眸子終于轉了轉,他無視手上的傷口,指節壓在唇上,吹了一聲極其短促刺耳的哨聲。
不一會,房間的角落悄無聲息的落下個人來,跪在一旁,等候命令。
“去查中心區發生了什麼。”
燕靖昭的聲音很淡,就在那人準備離開的時候,他聽到了燕靖昭最後的吩咐:“料理了那幾個雜碎,給輔國公府施壓。”
淩鶴心頭一跳,燕靖昭的施壓,可跟尋常人的不同,受不住直接吓昏過去也是有的,記得湖陵之戰之前,燕靖昭為了給敵軍施壓,做出來的事情……
他現在想想也覺得膽寒。
“淩鶴。”
一句話,将淩鶴徹底拽了回來,他垂下頭去,靜聽燕靖昭的吩咐。
餘光裡,燕靖昭的錦袍愈來愈近,微冷的檀木貼上了他的下巴,微微用力,他的整張臉全部暴露在燕靖昭的注視之下。
淩鶴緊張地吞咽着:“王爺……王爺有何吩咐。”
燕靖昭也不說話,隻是淡淡地看着他,淩鶴心中的不安逐漸放大,眼神開始飄忽不定。
半晌,燕靖昭收了檀木手柄,将這塊斷裂的木頭放到了桌子上。
“知訓,你帶回來的?”
雖是疑問的語氣,可話中的肯定是怎麼也無法忽視的,淩鶴垂下眼睫:“是,屬下知錯,請王爺責罰。”
燕靖昭沒有理他,自顧自地給自己上藥,淡淡的藥香漂浮在空中,時間越久,淩鶴便覺得自己的心越冷。
“王爺恕罪,屬下不該去為難王妃,屬下知錯了。”
燕靖昭這才施舍給他一個眼神:“你也知,這是為難。”
淩鶴深深跪伏下去,身體微微顫抖:“王妃良善,收下知訓,又讓屬下辦事,以此将功折罪。”
“将功折罪?”
見燕靖昭态度有所松動,淩鶴立馬補充上:“王妃擔憂王爺,讓屬下隔日将王爺的日程彙報于她。”
淩鶴眼神轉了轉,繼續道:“屬下将王爺日常所為禀報王妃,并未涉及其他,王妃也囑咐了屬下,好生看顧您。”
燕靖昭聽了這話,卻是啞然失笑,連帶着看淩鶴也順眼了些。
“起來吧。”
死裡逃生的淩鶴終于舍得大口喘息,還好有王妃當擋箭牌,照王爺以前的路數,這個時候自己都不知道死了幾個來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