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方梨一眼,後者立馬會意。
不多時,一張泛黃的紙張遞到她面前,趙槿沒接,隻是擡了擡颌。方梨在婦人面前展開,還未等她細看便收了回去。
“這是她的身契,如此,你還有何話說?”
“這……這不可能!”婦人大叫:“這一定是僞造的!”
趙槿被她尖利的聲調吵的耳朵疼,撇過臉道:“本宮何需僞造。”
方梨明白過來,又擺足姿态,揚着頭道:“公主堂堂金枝玉葉,犯得着跟你一個粗鄙之人多費唇舌嗎?”
婦人怔了一怔,看了眼方梨,又看了眼趙槿,氣度不凡的樣貌,一身的绫羅綢緞,終于癱軟在地,“公、公公公公……公主?”
葉婵好意提醒:“不是公公,是公主。”
趙槿:“……”
她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民、民婦不知……”婦人傻眼了,止不住的磕頭。像這種人最愛捧高踩低,也最膽小怕事,經此一事,怕是沒膽子再來了。
趙槿連多看一眼都覺得髒,隻吩咐一句:“把人丢出去。”便轉身離開,路過葉婵時,粗略掃了她一眼,搖頭嫌棄:“沒用。”
葉婵身形微微一晃,險些沒站穩。
她知道自己很沒用,也很無能,卻不曾想從殿下的嘴裡聽到,竟會讓她如此難受。
就好像被迫的承認和接受這個事實一樣。
方梨不管婦人的哭喊聲,吩咐幾個小厮合力把她拖走,直到門關上落了鎖,才終于平靜下來。
她站在葉婵身側,“殿下從不是多事的人。”言盡于此,如何思量,那就是她的事了。
葉婵雙眼一亮,猛地擡眼看向前方,确定自己方才沒有聽錯。
她怎麼就沒想到呢,殿下從不是多事的人,而她方才的的确确幫了她,若沒有她,隻怕自己此刻已經被帶回了那個家。
方梨那一提醒,她更确信,殿下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主兒。
這麼一想,心情又好了起來。她扭頭望向那道紅木門,心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若是再來幾次這類事情,殿下會不會真因為她是個麻煩而把她丢掉?
不、不不不……
她可以幫到殿下的,就算隻是小事……就算、就算殿下讓她做的是别的什麼事……
比如……
她胡亂的想着,腦海裡閃過許多念頭,這些念頭是從前膽小的她想都不敢想的,可有那一瞬間,她的心情竟然格外的平靜,眼中翻湧的浪潮逐漸平息。
她彎腰撿起菜籃,轉身就走。
……
裴府裡一片安靜肅穆,唯有那嘴角挂着笑的溫潤少年顯得正常些。
其餘之人皆是如臨大敵,帶着防備的目光盯着他。
“父親何必如此?”少年歎了口氣,似乎很難過,“裴家軍依舊是父親的軍隊,兒子不過是遵聖上之命來替父親分憂罷了。”
這話拿到外頭去騙騙别人還好,這府中除了裴昭,哪個不是人精,又怎會單純的認為他隻是來替他分憂的?
分權的還差不多!
“二弟,為父親分憂這事怎麼也不該輪到你吧。”裴溯嗤笑一聲:“莫不是你對那位吹了枕邊風,她才給你找了事情做?”
沒有外人在,他連裝都懶得裝了。
“兄長何出此言?”裴浔沉眸,又笑了起來:“兒子為父親分憂不是天經地義,還是說,”他神色一變,聲調陡然變得尖利,“兄長是在質疑聖上的決定?”
這話可不敢冒認。
這天下是帝王的天下,哪怕是在自家府邸也不安全,‘隔牆有耳’四個字也不是随便說說的。
帝王的耳目衆多,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傳到他的耳朵裡去了。
“我沒這麼想,你不要冤枉人。”裴溯慌得看了眼裴将軍,見他神色未變,也沉下心來。
裴浔沒理他,隻是笑着看向裴将軍,緩緩開口:“父親也覺得兒子心懷不軌嗎?”
争鋒相對,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