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酒來了。”
趙槿盯着酒壇想了想,随即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殿下……”
趙槿回頭,莞爾一笑,純粹的笑容如千千萬萬個她這般的女孩一樣,幹淨無暇。
“不是要換個地方嗎?”
莫知鶴頓了頓,當即跟上。
他們去的地方是偏廳,平日裡少有人來,趙槿率先坐下,方梨提着酒壺走上前,在兩杯酒盞裡斟滿了酒,葉婵則站在另一側。
她近日來總跟在趙槿身邊,趙槿也沒說什麼,算是默許了。
酒盞裡的酒往外散發着若有似無的香氣,聞者無不心癢。
趙槿淺啜一口,擡眼笑道:“竹葉青不比薔薇露那般烈性,卻入口香甜,細品起來,倒是回味無窮。”她握着杯盞擡了擡手道:“莫大人不坐下共飲一杯?”
方梨自發的将其中一個杯盞挪到趙槿對面,恭謹道:“大人請。”
門扉大開,偏廳處在陰涼地,少有陽光能照到,絲絲縷縷的風伴随着一抹悶熱吹進屋中。
莫知鶴拿起酒盞,仰頭一飲而盡,清甜甘冽的酒香沖刺鼻腔,後知後覺的烈性嗆得他猛咳兩聲。
趙槿卻笑了:“莫大人好酒量。”
方梨還欲再倒,卻被趙槿按住,“你們先下去。”
她一愣,随即将酒壺放下,和葉婵一起,福身退了出去。
門被帶上,隔絕了外界的蟬鳴鳥叫,室内變得安靜無聲。
趙槿給兩人的杯子都斟滿了酒,笑意盈盈的朝他拱了拱手,随即仰面飲盡。
她舔舔唇,意猶未盡的品味口中的滋味,像是嘴裡的味蕾都被打開,她臉頰有些通紅,一看便是上頭了。
竹葉青和别的酒不一樣的地方就在這,初嘗時更像果釀,清清甜甜,引得人喝完一杯還想再喝,殊不知這酒後勁足的很,當醉意上頭時,自己會被驅使着做些不受控制的事也并非不可能。
而翌日醒來,又會全都忘卻。
是以,竹葉青還有個名字叫‘忘憂’,忘卻一切你想忘卻的,是它存在的意義。
聽聞這酒後還有一則動人的故事。
曾經有一男子愛慕一個姑娘,那姑娘也鐘意于他,卻被家人所迫,嫁給了自己不愛的人,兩個有情人就此分離。
後來那姑娘在夫家時常遭受毒打,最終病痛纏身,被趕到了寂寥的偏院,任她自生自滅,而她的丈夫往府裡擡了一房又一房的妾室,日子過得潇灑恣意,像是全然忘了被冷落在偏院裡的發妻。
男子聽了流言,不管不顧的就要去見她,可人沒見到,卻被打出了門。
他拖着滿身傷痕,遊走在街上。
再一次得到心愛的姑娘的消息,卻是得知了她的死訊。
聽聞姑娘臨死前,心心念念地便是再嘗一口他釀的酒,能勾起人的滿心歡喜,連帶着病痛都像是好了一般。
男子痛不欲生之下,開始醉心于釀酒,卻再也釀不出曾經的味道,他茫然無措的如同一個稚子,埋在自己的雙腿裡哭的悲怆。
後來,他終于釀出了一種獨一無二的味道,初嘗時也如當初一般甜蜜,可在嘴裡經過了發酵,卻能烈的人紅了眼眶。
他将酒壺埋在二人定情時的樹下,直到被後人發現,流傳至今。
趙槿雙眼迷離的看着莫知鶴通紅的臉頰,輕聲問:“莫大人,你醉了嗎?”
莫知鶴反應稍慢,溫聲道:“尚可。”
他的嗓音聽不出醉沒醉,但趙槿卻起了逗弄的心思,她站起身直接坐到他身旁,支着腦袋側目看他,一開口都是酒香:“可本宮好像醉了。”
溢滿星光的眸子璀璨奪目,她的另一隻手放在桌上,指尖輕輕敲着,臉上挂着松懶的笑意,調戲起人簡直信手拈來。
“殿下……”
輕輕的響動傳來。
莫知鶴沉默片刻,道:“不妨看看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