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場比武亦是個機會。
“那你要去練武嗎?”他自告奮勇,“我能做你陪練。”
“過會兒再去,我先去換身衣服。”
阿辭立即反應過來,揶揄一句,“新衣衫确要護好了。”
“何況是心上人的。”
裴浔的臉‘唰’的紅透了。
笑過之後,阿辭看裴浔走遠,撫摸着頸間墜子,斂下的眉目看不清情緒,卻給人一種淡淡的憂傷。
裴浔回了帳中,将身上衣衫換下,整整齊齊的放入櫃中,從中取出一個空匣子,将簪子置于其中,他小心翼翼地仿佛在對待珍寶一般。
左右無事,他幹脆出了帳子,朝武場走去,路上遇到幾個他叫不出名字的兵士朝他打招呼,他含笑緻意,溫和有禮。
直到他走過,還能聽到誇贊之聲,“這小裴公子謙和内斂,比那裴溯不知好了多少,一點都沒沾染世家公子的習氣。”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人低聲道:“小裴公子曾經在那種地方待過,後來被裴家帶回去,你瞧瞧裴溯那種眼高于頂的樣子,又怎麼可能會讓他有好日子過。”
‘那種地方’是什麼地方,幾人心知肚明。
“倒也是。”衆人唏噓一陣,“小裴公子過得真是太苦了。”
一邊是泥濘沼澤,一邊是無盡深淵,誰能說得清哪裡才是最好的歸宿呢?
裴浔聽到的不多,自然也不會放在心上,他從營帳出來,先是經過射箭場,再往西面走去,那兒有一大片梅子林,聽說軍營來此駐紮時,這林子便紮根在這,也不知是何人所種。
正值梅子成熟之季,偶爾幾顆掉落在地,裴浔卻無心觀賞,他不知看到什麼,竟愣在了原地,口中止不住喃喃:“師父……”
再一眨眼,又尋不到任何蹤影,仿佛方才所見隻是他的錯覺,但他心知絕無可能看錯。
但師父怎會在此?
這裡是裴家軍營,軍營重地,外人不可擅自入内。
除非……
他不再多想,快步追上去,直到出了林子,依舊沒見到任何記憶中的身影。
那個時常溫柔摸着他的腦袋說‘阿浔做的很好’的人,已有多年不曾出現過了。
那是除趙槿以外,唯一可以信賴的人。
他一想到師父有可能在此,便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可林子外人來人往,皆穿着兵士服裝,并無半點師父的蹤迹。
心底難免失落,他往一旁樹蔭底下走去,還未坐下,便見裴溯挂着一副笑臉迎來,“二弟,你怎麼才來?”
裴浔有些莫名,又聽他道:“我聽他們說,這幾日你最是勤勉,日日都來武場訓練。”
裴浔默了默,他總不能說他是被逼的吧,若非向嵘整日纏着他比試,他又怎會一日不落。
“兄長還有何事?”
裴溯笑意僵了片刻,故作如常道:“隻是從未見過你使劍,不知今日可有榮幸?”
周圍已經有人圍過來,似乎已經認定了裴浔不會拒絕,同為裴家人,他們亦想看看,究竟誰更甚一籌,可令他們失望的是,裴浔竟然……
“抱歉,今日恐怕不行。”
裴溯臉上的笑意龜裂,幾乎維持不住表面的和善,“為何?”
裴浔給的理由也很簡單,“今日沒心情。”十分的不給面子。
“……”
衆人瞧見裴溯愈發難看的臉色,匆匆躲遠了些,生怕殃及自身。
他們所知與外界相傳可謂天差地别。
裴溯此人,驕矜自傲,自诩武功不弱,仗着幾份軍功和他裴家大少的身份,便恃才傲物,有時還将他們當做下人使喚,若非打不過他,他們又怎會輕易屈服。
如今有人能讓他吃癟,他們别提多開心了。
“二弟這是看不起我?”裴溯瞥了眼他們眼中的幸災樂禍,暗暗記下,才皮笑肉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