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歌沒出聲。
給他準備了好幾天的免費盒飯,她也累着呢。
現在他不知又想要說些什麼。
她得走。
唯一的一個門,卻被他堵住了。
因此上,隻剩下一個超級狹窄的通道。
該讓開的。
袁砺清楚。
但他偏偏沒有。
他想看看,在他心裡流下那一滴眼淚的,是何方神聖。
是一個保姆罷了。
她很美。
他也知道。雪白膩人的肌膚,紛紛嫩嫩的,在衣着單薄的夏季,哪怕隻露出一點兒,也足夠吸引目光。
她臉龐嬌美,頭發烏黑,嘴唇泛着瑩潤的光澤。
那種嬌美的粉,鑲嵌在那樣的瑩白上,才算是相得益彰。
他更是比誰都清楚。
可是不應該,也不可能。
或許,得讓她再哭一次,才能印證?
倏然翻起的念頭,讓他點燃了一絲焦躁。
哭……
怎麼哭?哪種哭?
“喂,你讓開!”
“袁砺!”
她幾乎是扯着嗓子在喊。
她一着急上火,就帶出了一些鄉音,宛轉悠揚,别具一番韻味。
袁砺愣了一下,咀嚼的動作慢了一拍。
像是小動物在炸毛。
他舌頭頂住後槽牙,咂摸了一下味道。
林月歌是嗎。
林月歌三個字,音節從口腔到喉嚨,由淺入深,最後一個字,更像是要深入胸腔般地,砸到心底,來引起共鳴。
袁砺攤開雙手:“别喊别喊,知道了。”
側過身子,慢慢退開,然後,靠牆立了一會兒。
在他這種說不出意味的打量中,林月歌迅速地走開。
隻是——
她咬了咬牙。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她不能再跟他多接觸了,明哲保身也好,避開鋒芒也罷,林月歌有點害怕這個捉摸不透的男人。
他好像在打什麼壞主意。
她有點兒後悔,當時為什麼會懷疑他拿了自己的課本,還要那樣懷疑地看着他。
她開始乞求女主早些出現。
林月歌坐在房裡,歎了口氣。
她翻開數學書,第一章:數集。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重新讀了起來,因為課本太貴重,她舍不得折疊,隻是輕輕地曳過來,用筆給壓着。
筆是她從書房裡撿到的秃頭鉛筆,大約是陸燕萍用壞了的。
草稿紙她都是找的袁家的廢報紙。
她慢慢地思索,試着做了兩題。
袁小寶哼唧了一聲,她連忙放下筆,拍了拍。
他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看着林月歌,很快又睡着了。
她又學了一會兒,門外陸燕萍的聲音傳來:“小林,小林,你在哪兒呢?”
她走出門去,陸燕萍拎着兩網袋的東西回來了。
“快瞧瞧,我買了啥。”
她把網袋子裡的東西掏了出來,是幾個馬口鐵罐子。
“奶粉?”
林月歌看明白了,陸燕萍出去買了進口奶粉,大約是她跟她說了這件事的緣故。
“你說得對,上了班之後,奶水少了,孩子餓着不好。”
她教林月歌怎麼泡奶粉。
這事兒其實不用教,林月歌在夢中做過,隻是發生地較晚一些。
但她安安靜靜地聽着。
“呀,什麼東西這麼香?”
陸燕萍看向了廚房。
林月歌這才想起來放在煤球爐上的小鍋子,過去看了下,煤球燒完了,她打開鍋蓋,讓陸燕萍看了一眼。
“是葡萄。”
陸燕萍這才想起來,是那些多出來的葡萄:“這要怎麼做來着?”
袁家白糖管夠,她就多放了一些糖,加水煮了一會兒,葡萄皮脫落了,肉也有些爛爛的,她把葡萄肉夾出來,擺在盤子裡。
她簡單跟陸燕萍介紹了一下做法。
“我們家有櫻桃樹,那種山櫻桃,小小的,每年吃不完,就挑大的做果脯呢。”
這話像是提醒了陸燕萍:“果樹,聽起來還行。”
袁家大院她也沒想過修葺,住進來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
陸燕萍難得休息,袁小寶醒來後就抱着孩子,說要去鄰居那兒走走。
正中林月歌下懷。
她讀了一會兒書之後,太陽快下山了,走出門,要收曬在外面的葡萄幹。
葡萄幹擺在高處,她腳下架着小凳子,爬上去把盤子端下來。
“還真是不經曬,兩串多,就這麼一丁點。”
她嘀咕了一句。
與此同時,袁砺撞見了這麼一副景色。
女孩子伸手夠東西,短短的棉布短衫吊了上去,露出了一小截腰肢。
白生生,那一段優美的弧線,像是玉質的花瓶,又像是雲後的彎月,莫名地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