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護士進門看他,說了些什麼又離開了,不久後再次有人來到床邊,他聽到注射器針管碰到托盤的聲音,卻沒有被紮針的感知。
直到疼痛漸漸消弭,他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應該是直接從點滴器給藥了。
他精疲力盡地陷進枕頭裡,放任思緒漸漸沉沒。
有人給他擦了下汗,應該是王鵬飛。
“大飛,”他阖着眼,終于喊出了這個久違的稱呼,“有句話我一直沒跟你說。”
他意識有些迷迷糊糊,卻仍能聽到王鵬飛應了一聲:“你說。”
李時感覺身體在藥物的作用下漸漸放松,他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好像所有沉重的煩惱和心事都不再重要了。
他在徹底模糊了意識前,喃喃說出了那句他早該對王鵬飛說的話:“之前,是我會錯了意,對不起。”
王鵬飛在國内待了兩天就走了,說是工作那邊不能再拖。
他沒有再跟李時說網站方面的事,隻囑咐李時多休息。
這些天李時無法直播,推說是病了。傑寶這幾天百般追問,到底是在他出院那天找到了醫院來。
李時去了趟廁所出來,看到傑寶已經進了病房,正跟他母親聊得歡。
“沒事阿姨,今天我送雨……時哥出院就行,正好我開車來的,您就不用操心了。”
“小時這孩子真的太倔了,我說讓他回家住幾天也不肯,說是要在家辦公,不方便。”李時母親抱怨地說,“你們同事之間,多幫我盯着點。”
“那肯定了,”傑寶點頭,“時哥真的很要強!工作做得也好,就是對自己不上心,得有人盯着他注意身體才行。”
“說什麼呢,”李時倚在門框旁笑着打斷了他們,“有這樣背後說别人壞話的嗎?”
“你同事來看你了,”李時母親趕緊說,“你們聊,我出去一下。”
“你怎麼來了?”李時站直了身體慢慢往床邊走,傑寶過來扶他,被他推了一把,“行了沒那麼弱。”
“哇雨哥你這太吓人了……咦臉上怎麼還包着?不是胃病嗎?”傑寶圍着他看了一圈。
“沒事兒,”李時自己扶了把床欄坐在床邊,“這不今天都要出院了,你來得也算及時,再晚一點我都不在了。”
傑寶趕緊撇嘴:“呸呸,雨哥,不吉利的話不要亂說啊。”
李時看他一臉緊張,倒是先笑了:“好了,真沒事兒。”
“那你再續幾天假嗎?這狀态能播嗎你?”傑寶從衣服裡往外掏手機。
“不用,”李時伸手擋住了他手機,“能播。”
“啧,太拼了你。”傑寶看着他搖頭說。
“對了,你工作的事怎麼樣了?”傑寶送他回家的路上,李時忽然問。
“啊,這個我自有打算,雨哥就不用操心了。”傑寶目不斜視,聚精會神地看着前面的道路。
李時眯起眼睛看了他幾秒,最終沒有再問。
李時當天晚上就開了直播。
他的鼻骨骨折了,覆着一層紗布,鏡頭下顯得十分突兀。
彈幕紛紛詢問關心,李時一概照單全收,隻說自己不小心摔了,不嚴重。
他舉着手機打了一會兒遊戲,覺得胳膊還是疼得有點受不了。
“要不唱會兒歌?不過我這幾天嗓子不太行。”李時抱歉地說,“那就看會兒比賽吧。”
正好今晚有一輪常規賽,是A隊和C隊的比賽,李時開了轉播屏幕,一邊看一邊和大家聊天。
“A隊第一輪沒有派刺客選手AA上場,而是選了新人,可能是考慮到AA被針對得太厲害,打法受限。”李時說着歎了口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彈幕裡的黑子似乎又出現了,李時眼不見心不煩地關了彈幕顯示,自顧自地看比賽。
比賽轉播嘉賓正在讨論:“這次比賽我們看出,A隊估計會開始雪藏AA,扶持新人了。”
“我倒覺得不一定,”李時說,“第一輪雖然赢了,但勝在出其不意,A隊在關鍵時刻可能還是會祭出大将來賭一把。”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測,第三輪比賽AA赫然在出站名單之列。
“這段時間A隊的打法思路有很大的改變,”李時評價說,“不再依靠明星選手來制造勝局,而是偏向多路配合,我覺得是個好的趨勢。選手的發展雖然一時會有些掣肘,長期來看對隊伍的進步卻是有利的。”
“可惜了,我也很喜歡AA這位選手,但可能越驚豔的操作就越驚鴻一瞥,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李時感歎了一句。
這場比賽A隊最終鎖定了勝局,AA出場了兩次,兩次都沒有太大發揮,而是更多地充當了詐攻的角色。
這天李時直播了四個小時就宣告下播,網友自然十分理解,勸他趕緊養好身體。
李時也自覺身體仍是有些勉強,下播後吃了藥就睡了。
自然是沒看到,關于“‘來時雨’再次整容”的消息,正在網站和論壇鋪天蓋地地傳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