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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你看书网 > 千秋歲引【明穿】 > 第12章 第 12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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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今年馬上就會風雲驟變,隆慶皇帝是個好父親,對小太子也有七八分疼愛,朱翊鈞試圖撥亂那根命運的絲線,隻是人之命數一事,半點由不得人,他知道父皇的壽命不足三個月了,隻是史書上了了幾筆的突發中風,真是讓人無從防備。此刻衆人猶如存身台風眼中,周圍纖毫無爽,卻不知三丈之外已然物轉星移、人非物換。

朱翊鈞眼中透着幾分焦躁并幾分欲言又止,張居正敏銳地察覺了那絲隐晦地變化,輕輕走上前,語氣和緩道:“聖上命臣提調各官講讀,殿下有任何疑問,都可垂詢下臣。”

他今年才十歲,眼前這人今年四十八歲,十年之後,這人權傾朝野、操臣下如束濕,毀譽天下、以身殉國,四十八年之後,曆史上的萬曆帝蠅營狗苟一生,懦弱至死。自以為清算了欺壓君上的帝師,卻無端将刀把遞于他人之手,被後宮欺負、被宦官欺負、被臣下欺負、被建奴欺負,朱翊鈞不想過這樣的日子,跪着當皇帝?這個念頭不通達!

初見之日,他十歲,他四十八歲。十年後,他五十八歲薨。四十八年後,他亦五十八歲崩。冥冥之中,皆是緣分,未了何曾了、雲空未必空,渺渺天音之下的質問:到底觀身不淨,觀受是苦,觀心無常,觀法無我,何來解脫?卻恰是釣盡煙波、金鱗始遇!

朱翊鈞咬了咬牙,有個問題堵在他的心口,含混于唇齒之間,吐不出又咽不下,他想問的問題,今日的張居正不能答,隻有十年後的張居正才能答,這話可怎麼問下去?他咬咬牙道:“我知張先生奪标藝院、博覽群書,今日日講下半場,能否更換成太史公的《商君列傳》?我想聽聽張先生講孝公變法。”

張居正略沉吟片刻,躬身行禮道:“謹遵命。”

文華殿鼎新修建,高懸的黃瓦映着日頭,晃得人眼暈,衆人皆列班歸位,侍讀、侍講、講筵學士們聽到下半場日講更易,自然而然的更換了講章,順理成章得似乎是本該如此,無一人讨論駁斥,朱翊鈞見此,暗自挑了挑一邊眉峰,東宮日講團不愧是帝師後備役,端得是好靜氣、好城府。

風恬日暖的春光中,張居正緩緩而道,先講《史記》中的《商君列傳》:魏國宰相知公孫鞅賢,病重舉薦于魏王,魏王先不以為意,魏國宰相轉而要求魏王若不能用鞅,則殺之。魏王許諾而去。魏相召公孫殃告知此事,勸鞅疾走,遲則被擒。公孫鞅坦然曰:彼王不能用君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君之言殺臣乎?

朱翊鈞聽他娓娓道來,心中泛起一絲别樣的滋味,及講到魏相病中薦衛鞅時,朱翊鈞心中一動,想起了原本曆史上張居正死前推薦了潘晟?,但不久後潘晟被彈劾緻仕,這也讓衆人嗅到了别樣的味道,如見了血的鲨魚一樣,對着張家和新政展開了趕盡殺絕的撕咬。

“張先生,我不明白,為何魏相讓魏王殺衛鞅,卻又将事情告知于他,令他疾走,豈不多此一舉?”朱翊鈞蹙起眉目,他并不能理解這種前後矛盾的行為,怎麼解釋都透着一股幽微陰暗之意。

張居正聽太子這樣詢問,反倒是心内一喜,太子天資聰穎,讀書知其然并欲知其所以然,這是思慮周詳的體現,整理一下思路,緩緩答道:“魏相公叔痤已經将意思告知,我方先君後臣。推薦公孫鞅是為相之務、欲殺公孫鞅是為臣之忠、告知公孫鞅令其疾走是為朋友之義。”

朱翊鈞默然,半晌問道:“若先生是魏相,也會如此做麼?”

張居正愕然,他實在料不到太子會有如此神來之筆的疑問,不由得自問,“不會,臣會想方設法讓國君用之。”

“對呀,”朱翊鈞拍手笑道:“這才是一個宰相應有的擔當,勇敢任事。我觀魏相公叔痤多少有些狡猾了。身為丞相,推薦了人才,卻不告知魏國國君推薦之人有何特異之處,隻說是自己家族庶出子,令其接掌丞相權柄,所以魏王才說魏相病糊塗了,這讓不明就裡的人來說,怎麼看怎麼都是糊塗了。魏相真的願意公孫鞅得到重用麼?那為何魏相身強體健時不舉薦,偏偏托孤時提了一句,甚至未曾說明公孫鞅有何特異之處,仿佛魏君用與不用皆可。在魏君默然後反而又讓國君殺之,将自己的責任撇清的一幹二淨,若是将來國君重用公孫鞅,是魏相的舉薦之恩,若是國君将來不用,公孫鞅坐大成禍,自己先免除責任,他真是菜刀切豆腐——兩面光。國君走後,魏相又告知公孫鞅快走,既全了朋友之義,又洗清了背叛之責。所以史書上留下了魏王有眼無珠、魏相有識人之明的春秋論斷。”

朱翊鈞一番話,說得侍講團衆人都沉默了,文華殿外隐約傳來啾唧的鳥鳴之聲,衆人卻覺得世界突然變得安靜又空曠,不由得升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當年三朝元老楊文忠公面對年僅十五歲的世廟嘉靖皇帝時,是否也有這種時時刻刻驚心動魄之感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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