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跟着顔畔和西裝男出了門去。
其餘人看了過來,村婦也轉過身。
“知道要怎麼做了吧?”村婦說,“知道的話,就快點去吧,時間不等人。”
“知道啦。”
三個人出門離開了,西裝男還笑眯眯地和其他在屋前等着的罪人們揮了揮手,打過了招呼。
溫默不在乎其他的人。見沈奕走了,他也跟着跳到外頭的屋牆上,跟在後面亦步亦趨。
雨還在下。
三人出門右拐,順着路一直往前走,完全不知道身後牆上有個看不見的守夜人在尾随。
“沈奕。”
走着走着,西裝男突然問,“你身上的衣服哪兒來的?”
沈奕“嗯?”了聲,一擡頭,對上西裝男諱莫如深的笑臉。
他沒憋好屁。
沈奕回以一笑,反問:“問這個幹什麼?”
“好奇。”西裝男說,“你昨天是穿着短袖進來的,手上也沒衣服。雖說帶了個包,可後來你那個包漏了個大洞,什麼東西都沒了。”
“唯一幸存的,好像就隻有那瓶水。”
西裝男的目光落到沈奕一直裝在褲兜裡的一瓶水上。
沈奕昨天穿了件寬松的褲子,口袋也很大。
“那瓶水昨天被你裝在那個包的内兜裡,幸免于難了吧。你這人也是奇怪,學生證這種卡片你不放内兜,你把一瓶水放内兜裡。”西裝男說。
沈奕幹笑:“你管我把什麼東西放内兜裡。我是趁着周末出門玩的啊,又沒帶什麼講義課本,我把卡随手往包裡一扔怎麼了,這也管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西裝男笑着,“我隻是想,你昨天把整個包一頓翻,裡皮都拿出來過,我們都見過你包裡的情況。”
“所以,我知道,這件衣服并不在你的包裡。你一定是昨天夜裡,得到的這件衣服。”西裝男道,“那沈奕,你這件衣服……”
“我自己進别人家屋子裡拿出來的。我冷,不行嗎?這破地方又不許打傘。”沈奕說,“你怎麼那麼喜歡研究我?我身上多件衣服,你就跟個柯南似的,這也不對那也不對。”
西裝男哈哈的笑:“我随便問問啊,你怎麼這麼急?”
“行了,你倆别演權謀戲了。”
沈奕正要再說,顔畔打斷了他。她朝着兩人扭扭頭,“我們好像找到了,這就是那個地菩薩吧。”
沈奕停下腳步,順着她的目光往路邊一看,就見到一個擺成神龛模樣的石頭堆。神龛的檐下,有一個手掌那麼大的小和尚似的石頭像。
經了風吹雨打,神龛也好,裡頭那個小和尚也好,都已經爬滿了青苔和泥土。
小和尚跟前有個破舊的香爐。香爐裡積滿雨水,看這樣子,很久沒人來祭拜這個小石菩薩了。
三個人按着老太太說的話,在這裡往右拐了。
正下着雨,路面泥濘。幾人又走了幾分鐘,路兩邊的人家漸漸稀少起來,最後,一片漆黑的廢墟出現在視線裡。
幾人走近。
廢墟上,一片漆黑的殘垣斷壁,俨然是一片被燒毀後的景象。
“這應該就是破廟了。”顔畔說,“昨天老村長不是說了嗎,破廟燒了,所以現在變成了這個德行。”
“他們沒有重建嗎……”西裝男有些頭疼,“這裡就一片廢墟,我們去哪兒找轎子啊。”
顔畔猜測:“埋在下面了,讓我們挖出來?”
“真的假的,那麼費事嗎。”
西裝男朝着廢墟走了過去。
顔畔跟了上去:“老太太說了在破廟裡的,對吧。”
西裝男歎了口氣,滿臉頭疼,頗覺為難。
“真沒辦法。”
“快找吧,早找到早回去。”
一股嗆味兒忽然撲面而來,仿佛火還在燒似的。
西裝男咳嗽了兩聲,下意識地擡手揮了揮眼前。他忽然感覺到了什麼,回頭一看,就見沈奕竟然站在老遠的地方,一動不動,眉頭緊蹙地望着這邊。
“沈奕!”西裝男喊了一聲,“你愣着幹什麼呢,還不趕緊過來!”
沈奕回過神來,含含糊糊地應了聲,卻沒立刻動。他神色複雜地又望了會兒這一片黑灰,才躊躇猶豫地邁出腳步。
見他這個德行,西裝男低聲說:“這麼大反應,肯定是個地獄原住民。”
顔畔呵呵一笑:“說不準呢。”
溫默就近找了棵老樹,正站在枝幹上頭。
他望着沈奕猶猶豫豫地一步步走過去,臉色不太好看。
不會想起什麼了吧。
溫默想。
沈奕臉色凝重,看起來着實有點像。
溫默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了。
*
【奕哥兒!】
【奕哥兒!你瘋了是不是!】
【你要氣死我這個當媽的!!】
【我管不了你了,你非要跟我對着幹!?】
火焰熊熊。
沈奕扶了扶腦袋。這破廟明明早就燒成廢墟了,他也視野清明,看得清清楚楚,這就是一片廢墟。
可耳邊還是有大火在燒的聲音。連房梁被燒得斷裂,屋頂的碎石瓦塊掉下來的聲音都一并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