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槿接住撲進懷裡的女兒,指尖拂過她發頂:“受委屈了?”
“媽咪!”子桑玲仰起臉,眼睛亮晶晶的,“他叫什麼名字呀?長得真好看。”
子桑槿的手僵在半空,這展開是不是哪裡不對?
子桑瑜倒吸一口涼氣。早知道妹妹是顔控,沒想到竟控到這般地步!前腳還在嚷嚷“年齡差太大”“跨物種沒結果”,後腳就被人家一張臉勾了魂?
他偷瞄父親的神色,果然那張俊臉已經黑如鍋底。
“子桑玲!”子桑棣聲音裡凝着冰碴,“這世上誰都行,唯獨他不行。把你那些小心思給我收幹淨。”
小狐狸撅着嘴輕哼。在這個家,最終拍闆的可是媽咪。
“媽咪~”她拖着長音往母親懷裡蹭。
子桑槿也有些懵。她與阿棣不過離開半個時辰,小女兒怎麼就對那條蛇妖上心了?感情經曆單純的她哪裡知道,這世上有種生物叫“顔狗”——上頭快下頭更快,全憑一張臉主宰心跳。
“小四真喜歡他?”
子桑玲臉頰飛紅,但在父親死亡凝視下還是嘴硬:“就、就是問問嘛!”
一面之緣确實談不上喜歡,可那張糅合了冰雪與妖異的臉,簡直是為她的審美量身打造的。先交個朋友又不虧,不合适再換呗。
這個從小到大被父母護在身下的小狐狸此刻尚未意識到,有些“朋友”一旦招惹,怕是甩都甩不掉。
“他很壞嗎?”子桑玲眨着眼追問。
子桑槿蹙眉未答。她對白柳的記憶實在寥寥。據大師姐所言,這是當年除蛇患時救下的幼蛇。宗門本欲誅殺,大師姐卻執意留他性命,最終簽了主仆契約帶在身邊修煉。
記憶中,白柳與大師姐始終疏離。畢竟親眼目睹對方屠盡自己全族,卻又被其救下,這般糾葛,能親近才是怪事。即便同是妖族,因為他們的身份,白柳與他們也始終有層隔閡。
“若真是個好的,”子桑棣冷笑,“會被困在這破陣裡?”
他們在祠堂察覺靈力異動後四處探查,發現青巒鎮遍布類似神龛,以祠堂為陣眼結成困陣。隻是年歲久遠,陣法無人維護,如今已現松動。
這般陣仗,困的除了那條蛇妖,還能有誰?
子桑玲歪着頭,狐耳輕輕抖動:“那他怎麼還能來去自如呀?”
這個問題把子桑棣問住了。他皺眉沉思,确實蹊跷。若說白柳被困,他為何能自由出入?若說未被困住,又為何始終避而不見?
他方才這麼說,不過是被自家的漏風小棉襖氣到了,隻想讓這小丫頭趁早放棄她危險的想法。
他與白柳的接觸稍多一點,見那家夥的第一眼就不甚喜歡,得知他的經曆就更覺得大師姐瘋了,哪有将仇人養在自己身邊?可大師姐執意如此,後來他又與那蛇妖接觸幾次,那蛇妖看他的眼神并不友善,他又怎麼可能對那蛇妖有好印象?
“對了,”子桑瑜突然想起,“他臨走時說,要你們帶宋晝去神女湖,那裡有你們想知道的真相。”
子桑槿指尖一顫:“他果然一直在監視我們。”衣袖下的手悄悄攥緊。這種如影随形的窺視感,實在讓她難以心安。
但要為了追尋當年的真相,就把宋晝牽扯進來嗎?
子桑棣看出妻子的猶豫。千百年來,他們始終告誡自己:莫把前世當今生。替身文學并非現世獨有,古往今來,執念深重者總愛在相似的面容裡尋找逝去的影子。
可即便容貌如出一轍,失去記憶的靈魂早已奔向新的人生。那個會溫柔喚她“小槿”的大師姐,終究是回不來了。
白柳特意點名宋晝,子桑槿毫不懷疑,要查明大師姐隕落的真相,必然需要宋晝付出某種代價。但在摸清白柳的真實意圖前,她絕不願讓那個與師姐有着相同面容的姑娘涉險。
“先回去吧。”子桑槿擡眼望向漸高的日頭,陽光刺痛了她的眼睛,“有些事……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