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突然又回到了這個幻覺裡?
艾爾海森怎麼樣了?
他是不是也被困在了幻覺中?
“卡維!卡維!冷靜下來,别亂動好不好,”拉沙德雙手握住卡維的肩膀将他按了下去,“我是爸爸呀,你看看我!”
卡維咬着牙,眼珠中的毛細血管一點點變粗,他哽咽着,用力擠着眼睛不想讓眼淚就這樣流下來,為什麼,為什麼會看見父親?!
卡維的情緒逐漸失去穩定,他感覺到一陣涼意從眼角滑下,沿着面部輪廓滴落到枕頭上。
直到拉沙德俯下身抱住了卡維說:“别怕,爸爸在你身邊,卡維,不要陷入那些幻想裡,我們還在這裡等你啊。”
終于,卡維再也忍不住崩潰大哭,眼淚止不住的打濕了枕頭。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道歉一聲壓抑過一聲,卡維的哭聲逐漸沙啞,他顫抖着雙臂想要回抱這個幻影卻無能為力,腦海裡浮現出父親寫的那封遺書的内容,此刻,卡維心中積攢多年的愧疚終于在父親的擁抱中爆發。
“爸,對不起——”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卡維,這不是你的錯,沒關系的……”拉沙德輕輕拍了拍卡維的後背。
他想要道歉,卻明白眼前的一切都隻不過是幻覺,這聲道歉永遠也無法傳遞給已經死去的父親。
拉沙德還在輕拍卡維的後背,他一聲一聲安撫卡維激烈的情緒,卡維則逐漸感受到了熟悉的窒息感,黑暗再一次淹沒了他的視野。
有誰一直在輕拍他的背部,聲音緩和又熟悉。
“卡維,卡維,清醒點。”
心中的愧疚吞噬着卡維的理性,他滿臉淚水地擡起了頭,眼神裡滿是空洞。
“卡維,不要陷入那些幻想裡,卡維,你聽得見嗎?”艾爾海森不厭其煩地一遍遍喊着卡維的名字,他抱着卡維的身體一下一下,像小時候祖母安慰他一樣安撫卡維的情緒。
還好,卡維很快就清醒過來了,要不然他隻能對自己的同學痛下狠手了。
艾爾海森心裡毫不自知地松了口氣。
清醒就好。
卡維下意識伸出雙臂回抱了艾爾海森,他越摟越緊,哭聲逐漸變小。
“好了,既然已經清醒了就趕緊松手,我的衣服可不是用來擰鼻涕的。”艾爾海森拍了拍卡維的肩膀,想要直接推開他結果沒有用——果然他必須要鍛煉一□□格和劍技了。
卡維松開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轉過身去。
“剛剛怎麼了?為什麼我會突然陷入幻覺?”
艾爾海森嫌棄地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肩膀,然後才開口朝卡維解釋:“剛剛石棺突然震動棺蓋打開了一條縫,從裡面冒出一道藍光,我沒能拉開你,那道藍光進入你的身體後你就陷入僵硬開始胡言亂語了。”
艾爾海森心想,他以後要是和卡維一樣脆弱,隻是一個幻覺就眼睛流淚,那他就不用活了。
卡維情緒有些萎縮道:“我剛才說的你都聽見了?”
“嗯,如果你指的是‘爸,對不起’之類的,我确實聽見了。”艾爾海森雙手抱胸道。
卡維嘴角下撇,精神狀态不是很好,他悶悶不樂地看着那個打開的石棺。
他想要忘記剛剛抱着艾爾海森哭的窘迫,于是連忙轉移話題:“那個石棺裡冒出的藍光是什麼東西,不會是鬼魂吧?”
想起剛剛到幻覺卡維就一陣後怕,他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真的假的,我居然被附身了嗎?”
“收起你無聊的想象,卡維,如果是鬼魂你現在怎麼可能沒有事?”艾爾海森丢下站在原地卡維,獨自走進了那口樸素簡約的石棺。
“小心點,”卡維急忙跟上艾爾海森的步伐,和他一起爬上了那一米高的石階,“我們是不是不應該靠那麼近。”
對于卡維的擔憂,艾爾海森懶得解釋自己的行為:“棺椁裡好像有字,你和我一起把它搬下來。”
這次沒有意外出現,卡維和艾爾海森合力将棺蓋掀開,露出了裝着一具白骨的石棺内部。
“抱歉,不是有意打擾您的安甯的。”卡維對着那堆骨頭誠懇地說道。
“現在怎麼辦?”卡維看向艾爾海森。
“既然你将決定權給我,那麼——”艾爾海森看了卡維一眼,又看了那堆白骨一眼,眼神不言而喻。
卡維驚愕地轉頭看向旁邊的人:“艾爾海森你不會真的想……”
“放心,這隻是一口普通的棺材,我看過石階上的符文,那是古代人類祭司祈禱時的語言,趕緊搬骨頭,下面應該有打開暗門的機關,這個石階底下不可能不是空的。”
卡維幹巴巴地點頭:“好吧。”
于是乎,兩人又将棺材裡安眠的死者搬了出來,艾爾海森順利的通過棺椁裡雕刻的符文解開了暗門機關,在一陣巨大的顫動過後,他們所處的石階開始緩緩下降。
大廳地下是一條不寬不窄的地下隧道,卡維認真看了看牆上的土質,便認出這條隧道是人工開鑿出來的,而且時代并不久遠,應該隻有幾百年曆史。
他們順着這條通道一路往上走,這路上遇上了很多危機,但他們都有驚無險地躲過了。
要是遇上遺迹機械或者元能構裝體兩人能避則避,要是遇上遺迹機關兩人則會一起坐下來研究,期間他們互相救對方的次數已經難以計數。
他們互相攙扶着,在地底不知道生活了多久,在即将面臨食物短缺不得不吃掉怪物肉,甚至衣不蔽體的困境前,艾爾海森和卡維終于等到了活人出現。
居然是找過來的克萊爾他們!
他們重新見到陽光的地點是在一個露天坑洞下,那時卡維和艾爾海森簡直像兩個野人,要不頭發顔色組合過于眼熟,克萊爾都不敢相信這兩人會是熱情得像陽光一眼耀眼的卡維學長和對人愛答不理神情冷淡的艾爾海森。
“卡維學長?!艾爾海森?!是你們嗎?!!”克萊爾沖着坑洞下面的兩人喊道。
卡維簡直喜極而泣,他剛想回話,餘光就看見艾爾海森倒了下去。
遭了,他忘記艾爾海森身上還有傷,走到這裡都是對方靠意志力硬撐。
“艾爾海森!”
卡維接住了終于支撐不住昏迷過去的艾爾海森,他急忙從上空大喊:“克萊爾!帶醫療箱下來!艾爾海森他受傷了!”
昏迷前,艾爾海森忽然記起了小時候母親對他說過的一句話:“艾爾海森,如果以後你遇見了一個能在危險境地内毫不猶豫的選擇拯救你的人,并且你還欣賞他的智慧認可他的品行,那就主動去交個朋友吧,這樣你就不會再孤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