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幕矛盾催生更多思辯和哲理(上)
在繪圖本上密密麻麻寫了幾大頁,卡維見外面天色已晚,收拾了一下書桌,将繪圖本和重新裝訂的記事本一起放進書桌旁的書櫃上。
他重新上床睡覺,這一次沒有任何事再來打擾他入夢鄉,夢裡什麼都沒有。
等卡維再次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他的臉上,他還想再睡會,又想起艾爾海森之前說的話,其他人還等着他将資料帶回去呢。
“唉。”卡維歎了口氣,翻身坐了起來,淩亂的頭發被他用手指稍微打理了一下,緊接着他起身下床。
昨天不僅陷入了幻覺,還熬了大半夜,但是今天早上一起來,精神卻是不錯,而且好像還莫名感覺很開心,仿佛有股溫暖的力量包裹了他。
當卡維一臉精神抖擻地打開房門,門外的場景讓他驚訝得頓在原地。他打開房門就像打開了穿梭門,門外的場景不在是他熟悉的家中過道,而是另一個人的房間。
“我又中幻術了?還是我還在做夢?”
卡維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小臂,嘶,有疼痛,應該不是夢,但是現在他是又陷入了幻覺還是從來沒有清醒過?
在他疑惑的時候,他走進房間探頭望了一眼内部結構,在進門的右手邊就有一個封頂的書櫃,他視線繞過書櫃才能看清房間裡面的布局。
這個房間顯然是一個卧室,屋子靠窗的那邊有一張床鋪,床邊從右往左是床頭櫃、書桌還有衣櫃,進門正對的是一面鏡子。
卡維能透過鏡面看清楚出自己身後的場景,在鏡子裡,他的身後并不是他的卧室,而是一條黑漆漆的過道。
他這時才注意到,這個房間裡燈光過于暗淡了,好像漆黑的夜晚一樣。
除了那略顯清冷的家具,房間裡其實還有一個人,卡維能看見,在床上靠床頭的位置,有個男孩蜷縮在被窩裡。
黑暗的房間裡,男孩雙膝并攏,一隻手抱住膝蓋,另一隻手抱住頭,他深深蜷縮成一團,被子的一角被他壓在身下,整個人穿着單薄的衣服,看起來很冷很冷。
昏暗的視線非常影響卡維視物,他蹑手蹑腳地靠近床頭,但男孩好像對他的動作沒有任何反應,哪怕故意跺腳踩出聲響,男孩還是抱着身體埋頭不動。
過了一會,卡維的眼睛完全适應了這昏暗的環境,他終于能勉強分辨出男孩的發色偏淺,這怎麼感覺好像——艾爾海森那頭灰發啊?!
卡維試探性地開頭詢問:“艾爾海森?”
然而跟剛才沒有一點反應一樣,那個疑似艾爾海森小時候的男孩沒有任何動作,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艾爾海森——”
卡維俯身擡起一隻手想要觸碰床上的人,不知道為什麼他感到一陣揪心,好像眼前這個人此時内心有種難言的悲傷。
環抱着自己的男孩宛如和這泛着冷調的環境融為一體,清冷的月光通過細細的條縫擠進來,那一絲絲微弱的光亮更顯得周圍黝黑又寂靜。
他的手指直徑穿過男孩的身體,卡維愣了一下,下一瞬間,周圍的場景像是一張快速褪色的照片,原本清冷的色調眨眼間變得線條分明,隻剩下單純的黑色與白色。
黑白交接線直硬的分出這個區域的所有線條與陰影,隻有卡維自己是彩色的有生機的,他看着自己像是伸進黑白畫中的手臂,頓時眼前一花。
黑白的視野變得模糊不清,大塊的色塊混在一起讓人感到頭暈目眩,惡心,頭疼,小臂像是被赤鐵灼燒了一般燙出烙印。
金發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床上的男孩像是按下開關鍵,他擡頭目光準确地盯着卡維剛剛站着的地方。
那裡什麼都沒有,隻有一縷月光照在書櫃上,古樸典雅的書籍安安靜靜待在書架上,一排排站立着,紋絲不動。
碧綠與赤紅相間的眼眸半掩半遮,零散的碎發投下陰影,将雙眼深處那隻在無人的深夜中短暫浮現,無處安放隻能自己消磨的悲傷全部籠罩。
男孩放下抱着頭的手臂,他目光恍惚地看着發燙的手心,剛才手心上好像出現了字符,但出現得太短暫,沒能看清是什麼。
小一會後,男孩倒頭睡去。
夢裡,他好像又一次看見了祖母的笑顔。
“祖母……”
天光初現,朦胧的霧氣散去,整座城市開始蘇醒過來。
卡維再一次睜開了雙眼,他看着空蕩蕩的走道,異樣的情緒還未平複下來,扭頭看向窗外的晨曦,然後他放下自己醒來後仍然落在門手把上的手。
他又回到了剛剛下床開門的時候。
卡維擡起自己的右手臂,手指輕撫自己的小臂内側。
陣陣灼燒感仿佛随着幻覺完全消失了,手臂仍然是溫熱暖和的,卡維能感受到脈搏跳動,四肢随着呼吸輕輕起伏,那種深入靈魂的感受再也尋不到一點痕迹。
“剛剛看到的艾爾海森好像不是幻覺,但是簡直讓人毫無頭緒,和前幾次的幻覺有關聯嗎?”卡維心想,擡起腳走進衛生間。
看着鏡面中的自己,卡維搖了搖頭,還需要更多的線索,思索無果後他打開洗漱櫃開始收拾自己。
來到教令院,卡維先是和導師打了聲招呼,然後走進教室——他總是來得最早的一個。
今天也是沒有人比他還早,于是卡維把手中的資料往桌上一放,架起了一張黑闆在教室的靠窗的位置上,旁邊就是他和艾爾海森的座位。
說是座位,其實也就是一張長桌和兩把對立擺放的椅子,書桌上面壘起幾堆書和草稿紙。和他們離開那天一樣,重要的書籍裡夾着幾個同一顔色的書簽,三四支羽毛筆鋼筆被收納在灰色的木筆筒内,裡面還有兩根紅色發夾,是卡誰随手放進去的,為了方便自己有時候找不到掉落的發夾。
卡維找了幾顆圖釘,将他和艾爾海森一起整理,他又在返回須彌城的路上幾修改,最後可以直接作為論文提交的課題研究資料,一張張抹平釘在黑闆上。
密密麻麻的紙張上面,有着完全不一樣的兩種字迹,前者字體彎曲優美,行雲流水之間有種别樣的美感在其中,後者則筆鋒犀利,一字一劃中透露出其嚴謹克制的性格,每個字符間距相同卻也是非常規整漂亮。
将它們全部釘在黑闆上,這樣其他人就能一目了然地看清他們這趟出行的收獲。希望其他人的任務,都已經做完,過不了多久這次的課題就能完美結束了!
卡維想着這次課題結束後,自己就再申請一個去沙漠的課題,起碼要試一試去尋找幾番陷入幻覺的原因,不能就這樣但由其帶來的後果,而且要是不小心影響了别人……
首先還是完成課題,然後趕緊找導師前輩檢查一下身體,當然能不麻煩别人自己獨立解決了更好,不能一直給導師他們找麻煩。
等到太陽照進教室,陸續有同學進來,卡維才看見托着大包小包進入教室的克萊爾。
“你怎麼帶了那麼多東西進來?我來幫你!哇,呼,好重,”卡維彎腰準備抱起一個紙箱,他的右手的傷口被拉扯,手臂疼得生理性顫抖,他下意識忍住了疼痛和止不住的微顫,側過頭對沒看見他異樣的克萊爾說,“真虧你一個人将它們全帶進來,下次你可以先進教室裡喊上我幫忙。”
“小心,那是我整夜做的模型,别摔壞了!”克萊爾被手上拿着的東西擋住了視線,她稍稍側頭隻能看見正在抱起箱子起身的卡維的左半身。
卡維笑了一下說:“知道了,我會注意的,交給我沒問題。”
“麻煩你了,卡維學長。”克萊爾有些慚愧地說。
早知道她就不一次性帶那麼多東西了。
“你做這些模型幹嘛?有什麼用嗎?”卡維有些不解,他們的課題是《赤王文明古遺迹中的符文古文字與建築設計方向解讀》,無需向上提交模型審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