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東,林府。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停靠在門口,看門小厮正要驅趕,林若齊匆匆趕來,親自迎接那輛馬車。
“殿下,你怎麼來了?”
一隻白玉竹般好看的手從馬車内伸出,先是捏了一把林若齊高挺的鼻梁,再慢悠悠擡起簾子來,露出的那張臉不是澹台淵又是誰?
“做主子的來看看奴才平日裡都在忙些什麼。你不歡迎嗎?”
林若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袖子下一截皓月般的手腕。
“殿下飛鴿傳信時就已經晌午了,我來不及準備,怕怠慢了殿下。”
“不必準備什麼。我就是想看你平日裡最真實的模樣。”
澹台淵視線輕飄飄落在他這一身淡雅的常服上,勾唇一笑:“還不錯。不算丢我臉。”
林若齊紅了耳尖:“殿下快請進吧。”
把人接下了馬車,林若齊看向他腰帶,愣了一下:“殿下怎麼戴的是杜若玉佩?”
澹台淵:“怎麼?”
林若齊:“……無事。”
今日林父有事不在府中,三皇子即使再不受寵也是天家人,怠慢不得,是以原本關禁閉中的林若齊才得以出來待客。
帶他逛了一圈,又是高台又是花園,生怕讓他感到無趣。澹台淵卻說:“我要去你院子。”
林若齊的院子建在一片青翠的竹林深處,很符合他謙謙君子的氣質。庭院中擺了雅緻的藤編桌椅,上面早就備好了澹台淵愛吃的糕點和茶水。
澹台淵卻又說:“外面太陽曬得慌,我要進屋裡。”
三進的屋子不算大,最外面是用膳會客的地方,中間則擺了琴棋書畫,最裡面用屏風隔斷的便是卧室。
澹台淵先是走到他書桌前,新奇道:“你還會畫畫?”
桌面上堆滿了宣紙,正中間還有一張未完成的畫作,旁邊擱着幾支吸飽墨汁的紫毫筆,顯然澹台淵來之前這裡的主人還在作畫。
畫上畫的是一葉孤舟,漂泊在白茫茫的雪川之間,一人斜倚在船頭,手邊事一壺喝了大半的酒,烏黑的長發落入冰雪之間。
五官還沒畫,但澹台淵一眼就認出來畫的是自己。
不光這一副,旁邊堆着的整整一沓畫的都是他。
分明是故意擺在桌上給他看的。
一雙手從腰後環過來,林若齊的下巴擱在他肩窩上,親昵地蹭了蹭。
“你是屬狗的嗎?”
“殿下為何這樣認為?”
“在自己的屋子裡,膽子就變得這麼肥。”
“殿下想學丹青嗎?我想教殿下。”
說着,就想借着執筆的姿勢去握澹台淵的手。
澹台淵卻不着痕迹抽了出來,将身後人推開,百無聊賴地:“沒意思。”
說着,就要往屏風後面走。
“殿下!”
林若齊這回總算慌了,攔住他不讓他進去。
澹台淵挑眉:“怎麼?你藏了人在裡面?”
“不是!”林若齊漲紅了臉,難得見他慌了神。
“那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澹台淵信步繞過屏風,乍一眼是再平常不過的房間,隻不過床鋪略顯淩亂,床下還有一塊髒了的錦帕。
“這是什麼?”
澹台淵眼尖,見枕頭底下壓着一張紙,伸手去扯。林若齊要阻止他已經來不及。
這又是一張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