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為什麼心情不好,澹台淵心知肚明。因為這就是他的目的。
林若齊想看他痛苦不堪的模樣,享受他沉沒泥潭時的掙-紮,想看他在一點點收緊的手掌下流逝生機的模樣。
他偏要做出樂在其中的樣子給他看,告訴對方這點根本不算什麼。
他偏不要讓林若齊如意。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要讓林若齊卸下防備。
有什麼能比被馴服的猛虎更令人心動沉溺的呢?
看林若齊的表情就知道,這人在猜疑他的反常背後究竟有什麼目的。
澹台淵懶懶地笑了,帶着撒嬌的語氣:“我的腿好疼,手也好疼,我不想做廢人。太醫院那幫無用的蠢材,隻會用些不溫不火的補藥,我這幾日夜夜被你折騰,傷口可好不了了。”
林若齊盯着他看了許久,似乎是在衡量他究竟有沒有說謊。
澹台淵沒有給他充足的時間,直接開口問他:“我腿不方便,這個要怎麼弄進去?”
今晚的澹台淵沒有刻意壓抑自己的聲音。
他雙手攀着林若齊的脖子,放肆地在他耳邊發出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說着自己心裡都鄙夷萬分的言語。
顯然林若齊對此十分受用。盡管他蹙着眉咬牙克制,努力做出冷淡的模樣,胳膊上凸-起的青筋依舊還是逃不過澹台淵的眼睛。
一回下來,他腿上的傷口再次開裂,疼得他臉色發白。他沒有做聲,默默用被子蓋住,裝作無事。
等天微亮,林若齊起身穿衣,替自己梳洗完畢後照例來替他更換紗布。
掀開被子的時候很明顯感覺到他動作一滞,拆開紗布顯露傷口的時候更是臉色黑沉,連澹台淵自己都有些好奇傷口究竟成什麼樣了,能讓他露出這種神情。
林若齊什麼話也沒說就走了。
偶爾也會有那麼幾日林若齊會出宮,澹台淵并不知道他去做了什麼,也試圖派人去跟蹤,可派去的人總會半路将人跟丢,不知林若齊究竟去往何處。
澹台淵也試圖将人攔在宮外,可這種時候蠱毒就會發作,直到林若齊再次踏入他的殿内才會停止。
他不知自己體内的蠱毒是否能讀心,并将自己的想法告知林若齊。這種想法令他作嘔,若當真如此,恐怕逃離林若齊掌控之後,他還要費些心思将蠱毒徹底去除才行。
澹台淵以為他今天會在晚膳的時候回來,誰知午膳過後沒多久他就來了,身後還跟着個眼生的郎中。
進屋的時候澹台淵正在看囤積的奏折。這些奏折基本都是谄媚之言,字又多辭藻還花,内容卻是少之又少,完全沒有任何查看的必要,平日裡澹台淵更是不曾搭理,随手扔在角落積灰。
這幾日他閑的無事,又不想讀書,就将這些口水奏折拿出來看,純當打發時間。不過專挑林若齊不在的時候,所以他不知道。
林若齊将他手裡的奏折拿走,看了一眼就放在一旁。
他知道他殿裡任何東西林若齊都了如指掌,自然包括這堆奏折。但凡他能拿到手的,基本都是林若齊檢查過的。
那郎中看着像景朝人,一開口卻有些月國口音,估計是月國使團的随行軍醫。
為避免自己的抵觸情緒被發現,澹台淵便同那郎中閑談起來。
郎中也不知是不是不太會說景朝語,有些沉默寡言,對澹台淵也愛搭不理。
澹台淵也不惱,自顧自說了一-大堆閑話。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表面上看上去毫不在意,實際心底依舊不可遏制地多想。
這郎中給他上的藥會不會也加了東西?會不會并不是治療的藥,而是會讓他渾身腐爛的藥?或者……
“好了。”
郎中蹩腳的景朝語說了些傷口的注意事項,說話空檔飛速瞄了澹台淵一眼,在澹台淵發現之前又快速移開視線,留下藥方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