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花園的時候,恰巧碰見了知府嫡子江弘濟。
江弘濟道:“蘇公子醉成這樣,江某也有一定的責任,不如我扶他去醒醒酒?”
當歸和念安對視一眼。也确實需要有人去準備醒酒湯,否則少爺第二日會頭疼。
二人還在躊躇,澹台淵先說話了:“無妨,你們先退下吧,我正好也有話同江公子說。”
等兩人走了,江公子自發地站在了剛才當歸所在的位置,伸手去扶他胳膊。
澹台淵不着痕迹地避開,請他去亭子裡說話。
“不知蘇公子有何事要同我說?”
澹台淵懶懶地靠坐在欄杆上,潔白的臉龐上暈着一層帶着酒香的紅,一路延伸到領口裡面。清風吹過,醉酒的美人眉目間更顯風情,隻肖輕輕橫那麼一眼,都讓人心醉。
“不是江公子有話要說?否則也不必遣退我的兩位侍從。”
江弘濟一笑:“蘇公子真是個心思玲珑的人。之前我便知曉你是書院裡的先生,且才華斐然見解獨到,一直想找個機會認識,隻是你一到下學時間就不見蹤影,也不知你家住何處。今日燈會上才知你就是蘇家失蹤多年的兒子,恰巧我們兩家交好,我稱你父親一聲幹爹,如今也能算是你半個哥哥了,可是天注定的緣分。”
澹台淵不語,靜靜聽他下文。
果然聽他話音一轉:“不過……恕我眼拙,總覺得蘇弟弟眼熟地緊,仿佛在哪見過。”
楊城知府雖是地方官,但年輕的時候也是都城任職的,說不定在某個皇家宴會上遠遠地見過一眼,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澹台淵面不改色,淡淡地敷衍着:“想必是江兄認錯成别人了。”
“那倒也是。”
江弘濟見他不願提起,從善如流地停止了這個話題。
晚風陣陣吹過,雖說夏日裡的風并不算涼爽,但總歸比白日裡要涼快些。可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微風穿過領口的時候,體内的溫度反而愈發升高,皮膚也逐漸變得滾燙。
澹台淵難受得緊,見他還不願走,隻能皺眉做出醉酒不适的神情。
果然江弘濟體貼地道:“瞧我,聊得太投機,忘記弟弟身子不适。不如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改日再聊吧。”
澹台淵隻覺得眼前陣陣發暈,此時也無法再逞強靠自己雙腿走,順着江弘濟手上的力道起身,卻一個沒站穩朝前跌去。
“小心!”
江弘濟一把攬過搖搖欲墜的人兒,卻不料入手的身子纖細柔軟,比想象中還要輕盈,極輕易地就将他抱在了懷裡。
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得很近,江弘濟看着近在咫尺的臉龐,香氣混雜着酒氣撲面而來,瞬間就看呆了。
他喃喃着:“你真好看。”
熟悉的話語拉扯着澹台淵的思緒,眼前的人影在某個瞬間與另一個臉龐重合。
澹台淵猛地清醒過來,一把将江弘濟推開:“我自己回去。”
江弘濟以為是自己唐突了,才惹得美人态度陡然轉冷,也知道今日不好再窮追不舍,隻得不舍道:“我不放心你一人回去,你且先在這邊坐一會兒,我替你去喊你那兩個侍從來。”
澹台淵撐着腦袋,看着江弘濟走遠的身影。
身子裡的邪火愈發旺盛,剛才隻是被碰了一下身子,就激得他渾身發軟,事到如今他要是還不知道自己身體發生了什麼,就真的是蠢了。
他原本以為是江弘濟給他下了藥,如今看來,恐怕另有其人。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測,一陣風吹過,樹影婆娑間,他面前的石桌上悄無聲息多出一道人影。
澹台淵閉了閉眼睛:“林若齊,你非要用這種下作手段不可嗎?”
“别逼我再恨你。”
林若齊靜靜站在他面前,低頭不語。
逄忻隻說替他想辦法,卻沒說究竟是什麼辦法。如今見澹台淵這幅模樣,林若齊何嘗猜不出來?
可他不能将罪責推卸給逄忻。
因為就在剛才,當他看見澹台淵靠進江弘濟懷裡的時候,他心底最陰暗的某處反問道:有何不可?
用卑鄙的手段不惜一切代價占有他,侵犯他,告訴他這輩子都别想擺脫他,一如他三年前所做的一切。
他甯可澹台淵繼續恨他,好過如今形同陌路。
反正他早就比淤泥中的枯木還要腐爛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