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幸好!要是甯文淵當衆拆穿身份,那她可就真的沒臉見人了。
“那我先去清月峰禀告林長老?”林至夏踮起腳尖,像個拿不定主意的小女人一樣詢問雲離的意見。
雲離頭也不回地點點頭,眼底閃過一抹溫柔的笑意,那笑意如同春日的暖然,轉瞬即逝。
隻是再擡頭看向甯文淵時,眼神銳利而陰沉,似要将他刺穿。
甯文淵再見雲離,和煦的笑裡多了一絲驚喜,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他側頭和蘇長烈低語了幾句,接着,蘇長烈便對雲離招了招手。
雲離剛走上前去,甯文淵的眼底就露出了驚訝,輕輕扇動的葵葉扇也驟然停下。
直到蘇長烈詢問兩人是否早已認識,他才重新挂上盈盈笑意,開口道:“我和雲離早在仙桃秘境就已見過,隻是沒想到他天賦如此之高,短短月餘便從引氣入體,到了如今的金丹中期。”
此話一出,廣場上立刻響起陣陣抽氣聲,衆人看向雲離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蘇長烈和月秋心對視一眼,兩人眼神交彙間,都從彼此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懷疑。
尤其是月秋心,她的眼神略有些失焦,一看就是已經陷入了各種紛繁複雜的想象中。
“得了我兩境修為,才勉強到金丹中期,這也叫天賦高?”林至夏冷冷地聲音從人群外傳來,如同一陣冰冷的寒風,打破了此刻的沉悶。
林至夏一身銀白裝束,在一群白衣弟子中依舊醒目,清冷的面上沒有一絲笑意,眼神更是冷若冰霜。
衆弟子見到這樣的林至夏,都覺得理所應當,仿佛之前那個言行有異的林至夏都是他們的幻覺。
甯文淵的目光在雲離和林至夏之間來回掃視,眼底深處閃過一抹隐晦的光芒。
随後揚起嘴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調侃道:“玩得挺花啊。”
旁人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可雲離卻是懂的。
他藏在身側的手瞬間攥緊,手臂上的青筋也凸了起來。
林至夏聽得心底一緊,面上的神情卻很淡然,分毫不顯。
直到兩人來到清月峰的後山,她才徹底爆發,舉止粗魯地舉劍劈砍,毫無剛才的清冷淡然。
劍氣帶起陣陣勁風,将攀附在古樹上的紅色薔薇刮得東搖西擺,嬌豔的花瓣不時飄落,飄飄蕩蕩地朝着旁邊的山崖落下。
甯文淵的身體似乎并沒有徹底恢複,面對林至夏淩厲的進攻,他卻隻是一味地閃躲。
左閃右避間,他還不忘喊道:“夏夏别激動。”
說着就用手裡的葵葉扇架住林至夏的流銀劍,望着她的眼睛,佯裝真誠道:“我殺你一次,你殺我一次,大家扯平了不好嗎?”
“你想得倒是挺美!那不如先把我送你的太極凝膠還給我?”
太極凝膠是絕品煉器材料,不僅可以大幅提高煉器材料的融合幾率,還能提煉雜質。
前世甯文淵就是利用太極凝膠,才把他的本命武器葵葉扇煉到了黃金級。
林至夏看他眼底露出思量,心底一喜,率先後退收劍,以示誠意。
甯文淵見狀,表情一頓,露出一抹無奈又寵溺的笑容。
他從乾坤袋裡取出一塊巴掌大的石頭,遞到林至夏面前:“物歸原主可以,夏夏是不是也應該把我的凝水珠還來?”
果然是這樣,從甯文淵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星月宗的那一刻,她便猜到他可能是想來要回凝水珠,畢竟要殺她不可能會這麼招搖。
不過到她手裡的東西,哪有還回去的道理。
林至夏在心底嗤笑一聲,垂眸看了一眼那塊石頭。
她擡手将凝水珠抛至空中,冷冷地瞥向甯文淵道:“我得先确認你手裡的破石頭是我的寶貝疙瘩。”
甯文淵見勢不對,立刻握住那塊巴掌大的石頭,收了回去。
林至夏眼尖地看到他挂在腰間的乾坤袋亮了一下,當即嘲諷道:“淵哥哥真不厚道。”
甯文淵淡笑不語,直接将靈力注入新的石塊中。
刹那間,那塊石頭立刻散發出琉璃般的光彩。
林至夏剛露出滿意的笑容,他就毫不猶豫地把石頭直接抛下了旁邊的山崖,人則飛速撲向懸浮的凝水珠。
林至夏嘴角一勾,眼底閃過一抹暗笑,配合地跳出山崖。
得到太極凝膠後,她的臉上重新挂上了大大的笑容,衣袂飄飄地飄回崖邊。
此時的她宛如一位得勝歸來的仙子,散發出自信和喜悅的光芒,看得暗處的雲離一陣心悸。
林至夏對着甯文淵手中的凝水珠輕輕地招了招手,凝水珠立刻就像是受到了某種不可抗拒地牽引,直接從甯文淵的掌心飛出,徑直飛向林至夏。
甯文淵滿臉驚慌失措,動作焦急地用靈力強行困住凝水珠,可一切都是徒勞,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它沒入林至夏的眉心。
他的臉色瞬間就變得無比陰沉,壓抑的怒火在眼底翻湧,整個身體都在控制不住地輕輕抽搐。
林至夏見他這副模樣,立刻就沒心沒肺地大笑起來,那笑聲清脆響亮,在空曠的後山回蕩着,傳起了陣陣回響。
笑聲萦繞不散,甯文淵的臉色也被氣的青紅交加,形如豬肝。
林至夏見狀,笑得更猖狂了。
她一邊擡手抹去眼角的生理性鹽水,一邊想着回頭一定得好好誇誇雲離,他設置的這個禁制可比讓寶物認主有意思多了。
甯文淵咬緊後槽牙,惡狠狠地瞪着林至夏,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
半晌過後,他連做了兩個深呼吸,才對林至夏說道:“你的百年之期已到,東西再給你保管一會兒又如何,等你死了,我一樣有辦法拿到手。”
“誰說我要死了,我的百年之期早就已經化解了。”林至夏笑得更得意了,聲音聽起來賤兮兮的,“難道你的還沒有化解?”
誰知甯文淵聽了她的話不僅不生氣,反而露出淡淡的微笑,那笑容神秘莫測,讓人捉摸不透。
“夏夏,你還是這麼天真,你以為天道抹殺就隻是讓你老死嗎?”
林至夏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耳朵有一瞬間的失聰,眼前成片的薔薇花也瞬間失去了色彩,出現了刹那的黑白。
甯文淵輕哼一聲,擡腳用力碾碎腳邊飄落的薔薇花,意味深長地問道:“你就沒想過自己為什麼會嗜睡、沒精神嗎?”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些?”林至夏的臉色有一瞬間的蒼白,紅潤的唇輕輕顫抖,審視的目光在甯文淵的臉上來回掃視。
這些症狀她确實都有,可是除了最近和她走得比較近的蘇長烈和月秋心以外,并無人知曉。
蘇長烈是有些沒腦子,但也不可能沒腦子到當衆告訴甯文淵這些事才對。
除非——“你也有?”
“我可沒有。”甯文淵擡腳走向林至夏,親昵地攬住她的肩膀,湊近她的耳廓,小聲說道:“如果夏夏求我,我可以告訴你該怎麼辦,或者你更想知道怎麼開啟傳送陣?”
此時太陽已經西斜,周圍的一切都被拉出了長長的影子,遠遠看去,就好像是甯文淵正欺壓在林至夏身上一般。
雲離一直躲在暗處偷偷觀察,他聽不見二人的談話内容,眼前這一幕出現,他的胸膛皺起劇烈起伏起來。
眼底的紫色光芒瞬間大漲,手指深深摳進樹幹,幾乎将整個手指都嵌了進去。
師尊是他的,憑什麼這一世甯文淵還可以靠她那麼近?!
壓抑的嫉妒如同火山爆發,瞬間吞噬了他的理智。
雲離身形一閃,直接從暗處沖了出去。
甯文淵聽到動靜,側頭看向雲離,眼底露出一抹算計。
他湊近林至夏的耳邊,輕聲道:“他知道你易容騙他的事嗎?”
林至夏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識地想要掙脫出去,甯文淵的手卻跟鐵箍一樣,牢牢地抓在她的肩膀上。
就在這時,雲離已經沖到他們面前,臉色陰沉如暴風雨來臨。
他二話不說,直接攻向甯文淵的心口,淩厲的招式沒有絲毫猶豫。
出了仙桃秘境後,雲離就隻是一個普通的修士,雖然依舊可以靠靈氣撐爆對方經脈,但這一招對化神期以上的修士并不管用。
以甯文淵的修為來說,一個金丹修士的攻擊根本就不夠看,可他卻還是靈巧一閃,避開了雲離的攻擊。
誰知雲離剛才不過是在佯攻,等甯文淵落地的瞬間,他立刻開啟早已設下的絞殺禁制。
周圍靈氣湧動,道道金色符文如同鎖鍊一般,瞬間控制住了甯文淵。
林至夏見此情形,立刻喚停雲離。
甯文淵敢獨自來到星月宗,必然留有後手。
他若死在這裡,定會給星月宗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雖然她也很想殺他,可她不能不顧後果。
隻可惜,雲離雙眸發紫,好似完全陷入了自己嫉妒的情緒,根本就聽不進去她的勸阻。
甯文淵顯然沒料到雲離竟會在此設下禁制,他迅速反應,試圖用靈力強行沖破禁制,結果卻受傷更重地癱軟在地。
“你神魂破碎不堪,此陣正好送你上路。”雲離冷冷地注視着甯文淵,山風吹起他淡紫色的長袍,映照在身後爬滿薔薇花的古樹上,帶起幾分妖冶的邪魅。
就在雲離準備發動最後一擊時,林至夏終于注意到了他眼睛的顔色。
她心底猛地一跳,暗道不妙,直接閃身擋在雲離身前,将他一把抱住的同時,再次以靈力加固之前的魔氣封印。
就在這時,她的身後傳來甯文淵平靜且充滿興味的聲音:“他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