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言覺得好笑:“你兩條腿追不上他的。你在這裡等他一會罷。”
婁絮點點頭,這正合她意。
眼前這位黑發人看起來很好說話,她正好可以打聽一些情況。
三人聊了很久,但婁絮對于他們,還是兩眼一抹黑。這讓她很不安。
如果不是急着找救命的方法,而自己又全然失憶、毫無依憑,她是不會如此草率地決定留在這裡的。
她至少得知道這兩人到底是誰,至于之前聽到的什麼上仙宮,以後再了解也不急。
婁絮斟酌用詞:“是了前輩,不知可否請教您和方才那位前輩的名号?”
花言平日與弟子打鬧慣了,聽婁絮這用詞這語氣,忽然覺得好笑。他眯着一對眼睛,笑得很和藹的模樣:“你說話好拘謹,又是請教又是名号。
“同師叔說話拘謹一些也就算了,但我……你看我年紀很大麼?”
婁絮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前輩仙人之姿,看着年輕得很。”
她平時估計也不這麼說話。隻是寄人籬下,人再怎麼禮貌都不為過的。婁絮怕給他們留下不好的印象,影響她的存活概率。
花言一邊覺得她無可救藥,一邊聽着這“仙人之姿”,又受用得緊。平日裡他的弟子哪有這麼會說話的,不口出狂言忤逆師長就很不錯了,遑論拍他的馬屁。
他樂呵呵:“我們上仙宮按照道統劃分派系,我是鑄器道的道主,名為花言。你可以喚我一聲花道主。”
婁絮趕忙點頭。
她不知道道統是什麼,但顧名思義,道主就是道統之主。眼前這人身份地位不低。
花言繼續道:“我師叔本名池風,外人多稱他為泯念道尊。”
婁絮點頭如搗蒜,通通記下了。
她點到即止,沒有追問,隻是陪他說了會兒閑話。他說起話來汪洋恣肆,刹不住腳。婁絮一個勁兒應是或否,沒再多語。
不多時,花言看向了洞口:“喔,他回來了。”
婁絮看向洞口,隻見天邊遠遠的飛着兩個微不可察的小黑點。黑點越飛越大,最後變成了兩道人影。
人影落在地上,距離她不過三尺。
夕陽已經徹底沉了下去,明亮的月升了起來,落了銀白滿地。池風一身清朗地站在她面前,身邊跟着一個人。
說是個人,也并不準确。
她穿着青衣,短發、瘦臉、劍眉,但表情生硬,而且兩隻黑洞洞的眼眶裡沒有眼珠子,隻有兩顆黑色的小圓球。
小圓球滾在眼眶裡,直直看着婁絮。
婁絮第一眼以為是死人詐屍,被結結實實吓了一跳,倒退兩步。
沒被體内的規則之力創死,倒是差點被吓死了。
池風将婁絮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竟然破天荒地注意到了她的情緒。他解釋:“她是一具人偶,不會傷你。”
“我并無帶人入道的經驗,明日起,你随這批新入門的弟子上學堂。”
婁絮心裡一喜。
上學堂?是教入道的嗎?
池風轉向人偶:“三十七,小紫薯就交給你了,照顧好她。”
那具叫三十七的人偶點了點頭,走上前來,竟然挽住了婁絮的手腕。
似人非人的事物最為可怖。婁絮渾身發冷,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腳先往池風那側邁了一步,繼而手也抓住了他的衣袖。
池風略略歪頭,頗為疑惑地看向她:“嗯?”
婁絮默了默。
人偶的手臂觸感柔軟,甚至帶着一點溫度,有些像抱久了的棉花娃娃。
是她應激了。
婁絮松開池風的衣袖,忍着心驚退回半步,搖搖頭:“沒事。”
池風道:“三十七會給你找合适的房間,你有什麼事,你與她說就是。”
婁絮聽了池風這話,以為他要甩手不管她了,竟生出一種雛鳥要被抛棄的錯覺。她沒忍住又湊上前去,再次拉住了他的衣角:“那我以後還能見到您嗎?”
說完就後悔了。
她暗自指責自己的不理智。他們才剛認識,這麼說話會不會顯得她很麻煩?
池風并不抗拒她的親近,甚至微不可察地彎了彎眉眼。他聲音平淡:“我們住一座院子,會經常見到。”
婁絮松了口氣,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好。”
……
池風和花言都禦風而去了,婁絮跟着人偶三十七走,邊走邊好奇地打量着周圍的景象。
這是什麼地方?池風的住所嗎?
出了山洞,轉角就是一座蘇州園林式的建築群。她們穿過長長的回廊和七拐八拐的小院,亭台樓閣,雕梁畫棟,曲徑花林,美輪美奂,一應俱全。
隻有一點不妥。周圍的農作物尤其多。多得簡直是見縫插針,走到哪長到哪。
豆角、茄子,不知名的瓜,藏在月光下藤蔓黑黢黢的陰影裡。
她甚至還有好幾片被圍起來的菜園子,其中種了不下二十種蔬菜、十多種水果。
婁絮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形容。
就……蠻詭異的,畢竟這種地方像是大富大貴之人的居所。可他們才會到處種這麼多的農作物。
婁絮手腕被輕輕捏了一下,冷不丁聽見一道低沉的女聲:“這是道尊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