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方見檀書已經應下,心裡一跳。她倒是想當娘娘,但後妃中的激烈競争她也是有所耳聞的,自己在後宮裡讨不讨得了好都兩說。相比之下,三皇子後院無人,機會顯然要比皇上那邊多些。況且現在皇子公主将軍這麼看着她,若是露出自己的功利心,必将遭人反感,日後的富貴路指定不好走。
電光火石之間琴方就想清楚了利弊,跟着檀書表了決心。
見她們選好了,殷元昭便讓小六子帶人下去安排差事。
屋外日頭未落,離慶功宴還有一段時間。殷元靈眼巴巴地看着殷元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目光實在火熱,殷元昭實在忽視不了,放下茶杯起身:“走吧,去演武場。”
殷元靈到底還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喜怒形于色,高興得快從椅子上蹦起來了:“三皇兄,你怎麼知道……”
殷元甯打斷道:“你臉上快寫滿了我想去演武場了,還問皇兄怎麼知道。”邊說着,躲在殷元昭身後給殷元靈比了個鬼臉。
看着這一對活寶,殷元昭平日裡沒什麼表情的臉也不由得染上幾分笑意。她轉身問道另外兩位客人:“二位是與我們一道去演武場,還是另有安排?”
時知遠也起身了:“閑着也是閑着,還請三皇子好好款待。”
劉雲明滿臉寫着“俺也一樣”,活像是時知遠的跟屁蟲。
演武場是平日裡皇子們學武練武的地方,離皇子住處不是很遠,穿過禦花園就到了。
殷元靈興奮地拿來兩把弓和兩個箭筒,将其中一套遞給殷元昭:“皇兄,師父最近可是誇我騎射有大突破,說不定我要比你還厲害呢!”
幾個公公牽來了兩匹汗血寶馬,都是兩位皇子專屬的坐騎。
殷元昭那匹今日他才騎回來,算下來也就歇了幾個時辰,但已經精神抖擻,親昵地圍着殷元昭轉圈圈。
殷元昭拉過缰繩翻身上馬,束高的馬尾和衣擺翻飛,活脫脫一個鮮衣怒馬少年郎。
她從馬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衆人,五官是柔美秀氣的,眼神卻透出一股淩厲和灑脫,下巴一擡,看向時知遠和劉雲明:“玩不玩?”
時知遠的鬥志也被挑起來了:“好啊,不過我的馬似乎不在這裡。”
外人的馬是不能入宮中的,時知遠和劉雲明的馬都在宮門旁的馬廄裡歇息着。
“這有何難?你若是不嫌騎不慣,我讓人再給你牽一匹馬來。”
劉雲明本來也是跳脫的性子,但是破天荒地拒絕了邀請:“不了,我……”他頓了頓,自以為無人注意地往殷元甯的方向瞟了一眼,繼續道:“我配公主看一會,不然公主該覺得無聊了。”
六公主高興了,踮着腳拍了拍劉雲明的肩膀:“你這個人還是很知趣的嘛,不像我那兩個不懂情趣的哥哥。”說罷,便拉過劉雲明的衣擺往坐席方向走。
時知遠看了看他們,了然地一笑,而後翻身上了公公牽來的新馬。
殷元昭注意到了,奇怪道:“你笑什麼?”
“沒什麼。”時知遠帶着笑意的眸子看向殷元昭,也許是騎在馬上意氣風發的樣子,給這位平日裡端得一副書生樣的将軍添了幾分英氣,“這騎射有什麼規則嗎?”
一遇到和“武”有關的事,殷元甯就像變了個人,沒有之前那樣内斂。他興沖沖地回答道:“就是一人守一個靶子,要防着别人将箭射入自己的靶子上,也要盡量将箭射入别人的靶子上。每個人的箭羽有不同顔色區分,比賽一柱香的時間,射中的幾環加幾分,被射中幾環減幾分,最後誰的分數高誰赢。”
殷元甯早就在坐席上等的不耐煩了,看熱鬧不嫌事大道:“五哥,有沒有什麼彩頭啊?幹玩着無聊死了。”
殷元靈思索了一下,沒想出什麼好的彩頭。
“這樣好啦,輸的兩個人要答應赢的那個人一個願望。好了快開始吧,再晚一會兒晚宴都開始了。”殷元甯起哄道,少不更事的她不知道皇家許諾的一個願望對于他人是多麼大的一個賞賜,隻想叫比賽快些開始。
但天真活潑的六公主不知道這賞賜之重,時知遠可知道得不得了,兩位皇子不開口他哪裡敢應,氣氛都微妙了起來。
最後還是殷元昭開口打破了短暫的平靜:“也罷,願望不要傷天害理即可,你二人可有異議?”
時知遠淺笑着接過話茬:“三皇子都願意了,臣自是無異議。”
殷元靈不明所以,也懵懵地點了頭。
殷元昭看向時知遠,即便坐在馬上她也矮時知遠幾分,但眼神卻是俯視的:“知遠不必因我二人是皇子就手下留情,演武場上各憑本事。”說罷,便一甩缰繩走開了。
場上三足鼎立,随着太監的鼓槌敲下,比賽正式開始。
誰都沒有先動,都在觀察另外兩人。三足鼎立的局勢,冒冒然動手隻會讓人漁翁得利。
最先出手的還是沉不住氣的殷元靈,他率先向不知道底細的時知遠出了手。他拉了個滿弓,但箭就在飛至半途就被時知遠的箭打偏了方向。
殷元昭瞅準時機,趁着二人對決時出手,剛好卡着時知遠松弦的間隙。
箭矢擦着時知遠的身子過去,中了個紅心。
時知遠有些晃神,思緒控制不住的飄到幾個月前。
當時他在馬上與敵人酣戰。
敵方的兵馬比他們多上幾倍,而朝廷的援軍遲遲未到。
時知遠幾乎是抱着必死的決心打的這場仗,揮舞着長槍的雙手已經有些麻木,全靠着信念支撐着,架馬、揮槍。他的眼底已經有些發黑,臉上身上全是鮮血,有敵人的,也有他自己的。撕裂的傷口傳來的痛覺提醒了他還活着,但身體已經逐漸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