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京的路上,時知遠就将事情的原委告訴了劉雲明。
他們此行是應殷元昭的指令,在早朝時守在殿外,若是哪個不從便當場拿下,殺雞儆猴。
雖說到時她已貴為皇帝,但難保有人妄動賊心,也就隻有遠在邊疆的這支隊伍她用的最順手,也對她最信任。
玻番人早被收拾得妥當,多虧方玉華的消息,才讓他們沒廢一兵一卒便将玻番的精銳打了個措手不及,雖不說是一網打盡,但也讓他們短期内不敢來犯,要多休養上個一年半載。
是以收到殷元昭的密令,時知遠便秘密召集了一隊精銳連夜趕回京城。
新帝要傳位于已逝四公主的消息還沒傳到邊境,一隊人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甫一聽聞這個震撼的真相,一時間鴉雀無聲。
時知遠挑選的精銳有些門道,殷元昭在軍中征戰三年,救過的人不下凡幾,早在軍中樹了威信,他再專門挑些平日裡與殷元昭關系好交情深,受過殷元昭救命之恩的,有恩情作把柄,也不怕這些人知道了真相會反水。
劉雲明聽聞也很是震驚,幾年的兄弟一朝變作女子,這是想都沒有想過的事。但他腦子直,除了稍一震驚也沒什麼多餘的反應了。
過了片刻,時知遠道:“我們此行就是為了替陛下建立威嚴,現在說這些,也是希望各位到時不要因為驚訝而忘了該做的事。”一邊說着,他一邊觀察其餘人的表情。大業容不得一點閃失,若有人難以接受,即便是同赴沙場作戰的戰友,也不得不為大業犧牲。
其中年紀最小的先開了口:“我明白将軍說這些的用意,無非是怕我們對陛下有偏見。其他人不敢說,我是絕對擁護陛下的,若是沒有陛下,我三年前便早赴黃泉了,哪還有坐在這的機會。能替陛下效忠是我之幸!陛下之前瞞着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但無論陛下是男是女,也是邱某的救命恩人,邱某斷做不出背信棄義之事!”
其餘人也反應過來,應和小邱,這才讓時知遠将将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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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上朝的第一日,文武百官都來得格外早,都想見見這前無古人的女皇究竟是何許人也。
十幾年前殷元霜落水溺亡一事算不上秘密,前日聽到傳位诏書時便有人覺得“殷元shuang”這個名字耳熟,先是以為是陛下的哪個宗親,後來才憶起陛下數年前溺亡的幼妹似乎也是這個名字。
朝堂之上,新帝緩緩從幕後走到金銮殿上,身上穿着的是裁剪合适的龍袍。
随着一句“衆愛卿請起”,衆人直起了身子,看着龍椅上的那張臉,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無他,隻因殿上的女子與上一任在位不足一月的“先帝”的相貌一模一樣,就連聲音都與之無二。
詭異的寂靜被小六子的一句“有事啟奏,無事退朝”打破。
能混到如今這個位置的都不是傻子,稍一思考便知道大抵是怎麼回事了,但誰都不敢做這個出頭鳥。
他們也總算知道為何一大早,殿外便圍了一群穿着與禦林軍有異、訓練有素的士兵,為何“先帝”連登基大典都沒辦,便無緣無故讓位。
鐘書衡眸子一暗,可惜卻無能為力。他的親侄子死了,他再沒有能和殷元霜名正言順争鬥的權柄。沒想到他聰明一世,居然敗在了個女娃的手上。
衆人的反應都在殷元霜的意料之中,她知道,既然她決定了将女子身份公諸于世,底下的平民百姓沒有見過她的真容,或許相信她“讓位”的說辭;但這些文武百官先前都與她有過交集,一看她的臉便什麼都明白了。
但哪裡有人會傻到當場說她的不是?她從邊境調人過來也不是真想血濺金銮殿,不過是做威懾罷了。既然這些人知道先前那個“殷元昭”是她,也知道她的能力,若是真為了百姓好的也就認下了,若是其餘的也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見無人有異議,殷元霜便讓小六子将她先前定下的新律一一念出,并發放到地方去。
這些通通都是造福百姓的指令。
殷元霜還記得李飛鴻和曲陽那群山匪,雖說他們落草為寇也與自身的心性有着莫大的關系,但也讓她親眼看到了最底層的百姓的苦難。他們連一塊餅子都要掰着勻給全家人吃,而上層人一頓飯浪費的東西都不知道能換幾塊餅子了。
禹南蕭正誠,一個小小的知府都能貪得黃金萬兩,也是因為賦稅過多,他僅從中抽取一部分,對于整個糧倉來說九牛一毛的數量,卻已經是一戶農戶一年的口糧。與其收這麼多的稅,飽了中間人的私囊,不如幹脆少收些。百姓安居樂業,國家才能欣欣向榮。
除了降低賦稅徭役,殷元霜還放開了科舉的限制,特許全天下人都能來考取功名,不似先前隻限制了男子。
天下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