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聆委屈地擡起頭,用幽怨的眼神望向自己師父。
“不如換條路試試?”墨山笑着建議。
晏安聆雙眼亮了一下,不過緊接着臉上又閃過一瞬迷茫,她擡起頭問師父:“我現在還來得及麼?”
墨山伸出手将她從地上拉起,将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半摟着将她送回院子。
“任何時候都來得及。”
……
墨山将自己一身本領傾囊相授給晏安聆,晏安聆原本就在陣法、術法方面造詣頗深,後來轉換為專攻此道,加上原本離元嬰就隻差臨門一腳的境界,修煉起來效果自然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而韋殊則憑借其卓越的天賦,加之後來腳踏實地的不懈苦修,劍術水平突飛猛進,僅用不到十年的時間就追平了與晏安聆之間的差距,而後更是一路直上,穩紮穩打,在金丹的第五十個年頭,不負衆望地成功躍升至元嬰。
三年後,晏安聆也緊随其後成功突破了境界,成了該境界裡為數不多的幾位法修之一。
歲月有種魔力,過去晏安聆身上偏得的那點優勢,随着時間的流淌緩緩被修正,事情變回了它原本該有的樣子。
晏安聆一直自認為天資過人,幼時學舞,少年學劍,她總是學得又快又好,重霖也總說她身上是有些天分的,可晏安聆心裡明白,世上有天分的人千千萬,若論資質,整個修真界裡她怕是隻能排在中上。
升入元嬰,對韋殊來說就好似順水推舟般天命所歸,而晏安聆卻是棄了幾十年的劍修,半路轉為法修,旁人隻道她天資卓絕更有甚者稱其為百年難遇的法修奇才,但回顧這一路走來,晏安聆卻覺得難得如逆天改命。
元嬰以後,多少個日夜,經樓裡燈火經久不熄,連帙累牍的案頭前總有她苦心孤詣的身影,原以為自己隻要加倍苦修,就能如之前一樣,超越韋殊,這次她要憑自己真正的實力以強者姿态站在他面前,要他不得不正視自己!可從進入元嬰直到元嬰中期,晏安聆的境界卻始終隻能做到勉強與韋殊保持齊平,好像不管她花費多少苦心,付出多少精力,韋殊永遠都在前方領先她半步的位置等着她。
他是信步閑庭,她則是竭力追趕,也就導緻了她永遠都不能停,不能倦怠,因為一旦停下,她就再也不會有與他并肩而立的那一天了。
寂靜無眠的長夜,靜谧而迷離的黑暗環境總是不經意間勾起人們潛藏于心底的不敢示人、難以啟齒的欲望。
輾轉反側幾何,汗液無聲浸濕了晏安聆的枕頭,撥開粘在額上的汗濕的長發,一股深深的無力感逐漸向她全身蔓延,接着,她的身心又被一股摻雜着絕望的強烈不甘所占據——
何時才能不仰視、何時才能不追逐?何以能征服?何以讓他心甘情願徹徹底底隻屬于她一個人?
……
有一把魔琴,名為天韬撫雪,威力深不可測而極富靈性,傳說是上古神族的一件遺物。這把魔琴會自己認主,不管來者修為多高,若想使用它須得是它自己心甘情願才行,古往今來總有些不信邪的自以為是天命之人,妄圖強行催動此琴,到最後卻無一例外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反噬,用得越多反噬就會越重。因此,雖然天韬撫雪名聲在外,但奈何能駕馭它的人實在太少太少,是以如今人們再提起這把魔琴,都更願意将其視為一件有着神秘傳說的古董,而絕非法寶了。
昔日晏安聆少不經事,在一本古書中讀到了它,便央着師父幫自己将這把琴找了過來,當時的她躍躍欲試,覺得自己一定就是那個天選之人,哪知她隻是用手指輕輕撫弄了一下琴弦。
“铮!”
隻一下,胸腔一股難以控制的沖動劇烈上湧,晏安聆“噗”地一聲一口血噴出去好遠!還好重霖反應及時,迅速将她周身大穴封住,用真氣護住她的心脈,這才有驚無險。
彼時的她隻有築基境界,遭不住反噬隻能怪她功力太淺,而轉眼間,如今的晏安聆已是元嬰中期,這次,她再次拿出了這把塵封已久的魔琴。
往後的好長一段時間。
月光下,界門山一片鮮有人迹的樹林裡,常有一個美麗的姑娘抱着一把魔琴,踏着輕快的舞步在一束束斑駁月影間來去穿梭,自由得像一隻風中精靈。
細密的汗水彙聚成一線,沿着她的額角緩緩滴落,而姑娘卻仿佛渾然不覺,腳下的舞步依舊不曾停歇,而目光卻越發堅毅。這一切,隻因她心中自有打算。
日複一日,她的舞技終于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堪稱出神入化!
随着那個日子逐漸移近,她知道,她的機會,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