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賀銘查到秦家意圖暗中将燕王黨貪污罪證交給禦史,急忙喬裝打扮,帶着幾名親信上前搶奪。與人交手時,被人偷襲,砍傷了右手大臂。
好在當時他反應及時,刀傷并不深,隻需塗上傷藥,好好休養即可盡快恢複。隻不過事關孟家,他信不過任何人,隻得連夜親自查看了所有案件,确保與孟文州相關的所有,都沒有遺漏,這才放下心來休息。
孟照螢來的時候,正是他剛剛歇息完醒來不多時。
賀銘清了清嗓子,緩和道:“夫人放心,你父親貪污的罪證,我已拿到手了,隻不過目前尚不清楚,秦家手上還有無其他證據,故還未急着通知你。”
“這事你做得太莽撞了,若是被抓住,難逃一死。”聽了他的話,孟照螢非但沒有覺得欣慰,反而後怕不已。
“夫人放心,此事絕對查不到你我二人身上。”賀銘揚唇,眼底閃過一抹暗芒,隐隐有些得意,“你可還記得,我手上還有一塊鎏金蓮花牌?”
這個她記得,當年她離京時,葉衡想要監視她,給了賀銘此牌,讓他為自己做事。
她問道:“你把這牌子落在現場了?”
賀銘點頭:“正是。而且是打鬥中,因被秦家人傷到,才無意掉落。秦家必定隻相信自己看到的,也就是說,此事乃燕王出手,與你我毫無幹系。”
他說完,緊緊盯住孟照螢,想要觀察她的反應。卻見她眯了眯眼,抓住了其他重點:“所以說,這次受傷,根本不是你說的被人偷襲,這一切全是你故意為之!”
賀銘隻覺額間一陣發涼,幾乎要滲出汗來。他被她看得有些心虛,低下頭,避開她的視線,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此事關系重大,我必須确保萬無一失。況且,這點小傷真的算不得什麼,再過兩天連着繃帶都用不着了。”
孟照螢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冷言道:“這時候倒是膽子大了,連自己的性命都不管不顧了。前些日子,也不知道是誰,連聽我說句話都不敢,跑得比兔子還快。”
賀銘咳了咳,裝作虛弱地捂住自己的傷口:“嘶,好像有點扯到了......”
“别裝。”孟照螢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說完,見他蹙着眉頭,似是真的在忍受疼痛,又抱怨道,“老實點,别亂動,當心傷口又裂開了。”
聽她關心自己,賀銘咧嘴笑了笑,無比滿足:“這次雖然冒險,但卻十分值得。目前看來,秦家手上已經并無其他證據,否則至今還未采取行動。接下來,隻需要想辦法讓孟大人主動辭官。”
孟照螢看着他那副故作輕松的模樣,一股酸脹感直沖心頭,她鼻頭一酸,低聲罵了句“呆子”,才正色道:“其實,今天我正好有要事與你商議。”
見她正色,賀銘也收斂臉上笑意,嚴肅地看着她:“何事?”
孟照螢将這幾日在工地上聽到的事情告訴賀銘,之前她想着,先以此要挾秦家,逼迫他們将孟文州從貪污受賄案中摘出來,之後再想其他辦法收集秦家打壓人才,結黨營私一事鬧大。替天下學子鳴冤。沒曾想,賀銘已提前将孟文州等人罪證搶奪在手,倒省了她不少麻煩事。
她沒了顧及,可直接向秦家出手。
“若收集百名寒門學子聯名血書,呈上公堂,控訴秦家科舉舞弊,你覺得可有勝算?”
賀銘點頭,“皇上注重名聲,如果引起民憤,他必然震怒。不過,直接将此事鬧大,而不是私下向他請示,隻怕會引起他忌憚。”
賀銘考慮的非常周全,直接鬧大此事,有損朝廷威望,皇帝一定會覺得沒給他面子。屆時,他認定孟照螢和賀銘二人并不是完全忠誠于他,他們以後就不好做了。
春闱舞弊,與粥棚坍塌,都是大事。若他們壓下官員貪腐案罪證,隻單單揭發秦家春闱舞弊一案,到時候秦家勢力大減,此消彼長,燕王葉衡勢力就會增加。
葉衡觊觎孟照螢已久,他得勢,不是賀銘和孟照螢想看到的。
孟照螢:“看來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如何揭發,由誰揭發,這事需要從長計議,但是派人暗中接觸被秦家打壓的寒門學子,收集他們的證詞好證據,卻不能再等。
二人很快開始行動,這些學子大多空有一腔宏圖,卻懷才不遇,心中早已對秦家充滿怨恨,得知有人願意為他們伸冤,直呼,不管什麼時候,都願意與其當面對質。
這些都是後話了。
眼下,孟照螢另有一樁煩心事。
眼見着窗外天色漸漸變得昏暗,孟照螢知道,有件事不能再拖了。
她輕輕歎了口氣,手指緊緊攥住賀銘榻上的錦被。
“賀銘,我有一件問題想要問你。”
“嗯?”賀銘朝她看過去,剛好對上她猶疑不定的視線,“怎麼了嘛?”
話到嘴邊,孟照螢卻不知如何開口。她站起身來,去桌前為自己倒上一杯茶,小抿了一口。賀銘見她如此,心裡更覺疑惑,耐心寬慰道:“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隐?你不必為難,想做什麼盡管去做便是,我總是會支持你的。”
孟照螢又灌了一杯茶,回到塌邊,看着賀銘:“不想問了,現在隻想做一件事。”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