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父親宮裡的奴隸，你們抓她來做什麼？”鲢清直起身子，蹙眉問道。

“是她自己撞上來的。”葉琛淡淡看他一眼。

鲢清不解。

陳晨解釋道：“剛剛的儀式上，隻有她神情怪異，哭得也不似那麼傷心，我們懷疑她知道些什麼。”

鲢清愣了愣，再次看向一直跪坐在地上，害怕得發抖，但卻一聲不吭的鲛人：“你知道什麼？”

鲛人聽後卻是拼命搖頭：“六皇子，我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看見……”

她這話等同于不打自招，這就意味着，她一定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才導緻她會如此害怕。

這下鲢清也明白了，他頓時有些着急起來，逼問對方：“你到底看見了什麼？你快說啊！”

可對方依舊喃喃地重複着先前的話，臉上挂滿了淚痕。

鲢清也生氣了，他直覺對方知道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于是一向待人親和的他，難得放了次狠話：“你要是再不說！我就把你丢出去，喂鲨魚！”

喂鲨魚可以說是鲛人族最嚴苛的刑法之一了，鲨魚最喜吃鲛人，尤其喜歡活着一點點撕裂對方的皮肉，吞入腹中，最後看着獵物失血過多而亡。

鲛人聽後，果然害怕極了，她跪着向前爬了一段距離，一雙手拉住鲢清的衣角，驚恐地道：“六皇子，求求你不要把我喂鲨魚……”

林輕在一旁翻了個白眼，幽幽道：“你老老實實交代了，誰還費勁丢你去喂鲨魚。”

許是聽進去了林輕的話，鲛人聞言頹唐地癱坐在地上，喃喃道：“我說……我都說……”

“這幾日王病着，醫生交代我夜裡多多去觀察王的病情。昨天夜裡我也是像往常一樣，端着湯藥過去，結果我看到了……”說到這裡，她的臉上再次露出驚恐的表情，但這次她很快平複下來，隻是她的聲音依舊沙啞顫抖，“我看到，大皇子用力地掐着王的脖子，他的表情格外猙獰，仿佛他掐着的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他的仇人……”

“你說什麼？”鲢清不可置信地退後兩步，臉色蒼白地問道，“你說，父親是大哥害死的？”

鲛人點了點頭：“我還聽到大皇子說，王之所以會生病，也是因為他下了慢性毒藥。”

這下鲢清更加控制不住自己，整個人猛地跌坐在地上，一張臉上又是驚恐，又是悲憤。

他從前以為鲢淇殘暴嗜血，隻是針對那些對他登上王位有阻礙的人，卻沒想到，他為了早些坐上王位，竟然連自己的父親都不放過！

鲢清又有些可悲地笑笑，是了，他忘記了，父親才是鲢淇通向王位道路上最大的阻礙。若是父親不死，他又怎麼順理成章地坐上王位？

“即使是這樣，你還認為鲢淇是無辜的嗎？”葉琛冷笑一聲。

鲢清搖了搖頭，而後說道：“我從沒說過大哥是無辜的，隻是……五哥既然回來了，那理應是他坐上王位。”

“小皇子，你未免過于單純了。”尹璇聽後，笑呵呵道，“你母族那邊或許的确支持過鲢泉，但現在鲢淇已經坐上了王位，同樣都是你母親的孩子，他們憑什麼為了你五哥，去得罪現如今的王？”

“是這個道理，”林輕贊同道，“我們得做兩手準備。”

其實他們這麼說，更多地是為了讓鲢清心甘情願地坐上王位。

對葉琛幾人而言，鲢泉和鲢淇上位沒有任何分别，他一樣不會把琉璃盞交給他們。這琉璃盞隻對鲛人族的王室一脈有影響，沒人敢保證，鲢泉上位之後，不會像鲢淇一樣大開殺戒。

“你難道不希望你們兄弟之間，可以恢複成年少時兄友弟恭的關系嗎？”

葉琛的話讓鲢清有一絲動容，他的思緒不自覺跳躍，回到了少時，那時他們對于王位都不曾像如今這般渴求。大哥會和二哥比賽遊水，三哥和五哥也曾一起逃學……他們本不該是現在這副模樣的……

一回想到過去的畫面，鲢清就心如刀割，他的家毀了，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美夢碎了，而這一切，全都是因為那個會影響人心智的兇物！

鲢清努力壓制住自己的怒氣，防止自己流露出負面的情緒，從而被琉璃盞左右。

他平複了片刻心境，再次睜眼時，他雙目清明，淡藍色的瞳孔之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流動。

“我決定了，”鲢清的聲音幹淨清澈，異常堅定，“這個王位，我也要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