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蕭川又說道:“貴妃娘娘留下一紙認罪書去了。”
聽到“認罪書”這幾個字,宣容隐約聯想到了鸩殺案。
不出宣容所料,孫貴妃留書自戕,言明是皇幺子感染風寒身體羸弱藥石無醫,預借皇子之死嫁禍宣容緻使帝後離心,因徐羿奉旨暗查人證物證俱全,眼看罪證确鑿這才畏罪自殺。
徐羿就在殿門外候着,得到齊故的首肯這才進殿面聖将這些時日所收集的證據一一呈上。
除了皇幺子鸩殺案外,徐羿意外收獲不少孫貴妃暗害宮妃皇嗣的罪證。
齊故大怒,當庭下旨賜死孫妃一幹侍從,連帶孫氏三族問斬。
領旨去抄孫家的徐羿多看了兩眼宣容,看宣容神色不明,也顧不得齊故多想,“還請陛下還殿下一個公道。”
“朕有數。”這個不用徐羿多嘴。
趕走徐羿後,齊故連帶對太子也下了逐客令。
涼亭内僅剩下宣容和齊故。
宣容一言不發,齊故就這麼看着他。
半晌,齊故主動示好,捏了捏宣容的臉道:“朕就知道容容不會做出這種事。”若非如此齊故也不會答應宣容徹查這案子。
宣容不說話不是和齊故無話可談,而是在想該怎麼去面對送到面前的真相。
齊故回想起皇子夭折後與宣容之間發生的種種不快,放低姿态道:“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容容你在朕心中永遠都是最重要的。”
宣容不以為然,齊故拖着不讓他插手,真的是為他的身體考量嗎?
不過是宣容涉及其中,齊故又不想他再多生事端,選了個讓宣容放心的人去查,徐羿是個正直的人,與宣容私交雖好,但也絕不徇私舞弊。
宣容變了很多,沒有在這證明自己清白的時刻與齊故大吵大鬧。
宣容開口道:“阿榆是清白的。”
齊故明白淩榆在宣容心裡的位置,自然是要好好補償的,“阿榆的死我也很痛心,我會下旨厚葬阿榆,至于淩氏一族盡數召回,朕一定會厚待淩氏。”
“嗯。”宣容自知人死不能複生,能為活着的人争取到這一步已是最好的。
看宣容沒話講,齊故又主動說道:“隻為别人考慮,不為自己要點補償嗎?”
宣容點了點頭,“嗯。”
嗯是什麼意思齊故不明白。
齊故捉摸不透,想來宣容這貴公子脾氣是需要端着的,齊故今日也樂意去哄着他,“還在生朕的氣嗎?”
“沒有。”宣容回答的簡潔幹脆。
他怎麼會去生齊故的氣?
想得到的都已經得到了,他對齊故早就沒了氣。
“那跟朕出宮散散心怎麼樣?”
“我要什麼補償你都會給嗎?”
宣容和齊故幾乎是同時說出口的。
“你說。”齊故沒有允諾,依他對宣容的了解,宣容要說的絕不是什麼好聽的話。
偏偏宣容這次沒提什麼過分要求,“我想去看看阿榆。”
“朕陪......好,朕允了。”看着宣容逐漸失望的神情,齊故說着改了口,不再摻和進來,但齊故也不難看出,這件事在宣容心中紮了根。
宣容道了謝,“謝陛下。”
“跟朕非要這麼生分嗎?”齊故言道。
宣容時刻記着那夜與齊故交換的條件,“臣答應過陛下,陛下讓臣徹查投毒案,臣日後收斂性子恪守宮規,陛下做到了,臣應是如此。”
齊故是想過讓宣容聽點話,可以說現在的宣容是齊故曾設想的,但不知為何看着宣容乖順的模樣十分别扭。
齊故開口道:“容容,朕還是喜歡你原來的樣子。”
隻過了一個月,宣容都快忘了以前自己是什麼樣,就拿月餘前的自己來說吧。
他随着性子和齊故大吵一架失去了阿榆;随着性子教訓了南澤被當衆斥責;随着性子打了齊故一拳躺了月餘......
他原來的樣子給他帶來太多的不快樂。
宣容一時氣結,咳了兩聲。
“怎麼了?”齊故關懷道,說着就拉宣容回寝殿。
走到寝殿門檻處,宣容突然停下腳步。
齊故哄道:“當心着涼。”
“阿故。”宣容開了口。
齊故很久沒聽他這麼叫喚自己,不免欣喜宣容願與自己緩和,“我在。”
“你真喜歡我曾經的樣子?”宣容不确定道。
不等齊故回應,宣容自顧自答道:“好。”
說完,他抽離被齊故緊握住的手,獨自跨入殿。
當着齊故的面,他将殿門重重合上,将齊故隔絕在殿外。
如若齊故喜歡他最真實的樣子,這就是他最真實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