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賓試圖從少女的眼神中找到一絲情緒波動,哪怕是一絲懷疑或者期待,可看到的隻有無盡的平靜。
這種仿佛被看透的感覺糟糕極了。
你知道什麼?
你知道我着二十年來經曆了什麼嗎?!
羅賓想要咆哮,但是她沒有。
“大家都是手下人,這種事情有什麼好質疑的。”阿爾不以為意的随意地擺了擺手,“立場決定選擇。”
在和寇布拉國王達成重金協議的前提下,她笃定,哪怕草帽船長失敗了,自己也還有能力兜底。
她一邊想着,一邊擡手輕輕整理了一下衣袖,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倦意。
要不是為了那單獨的一份雇傭金,她早回到溫暖的被窩裡睡覺去了,何必在這勞神費力。
阿爾委婉地瞥了一眼街角新出現的人,隻見那一群身着海軍制服的人正朝着這邊趕來,“海軍要來了,你該——”
然而,話還未完整出口,阿爾的話語就像是被突然截斷一般,整個人瞬間愣住,臉上寫滿了無語。
阿爾直直地盯着方才羅賓還坐着的闆凳,那裡已然空空蕩蕩,隻剩下半杯茶水,似乎在訴說着主人離開時的匆忙。
至于嘛,這麼急。
阿爾忍不住低聲喃喃自語,臉上浮現出一抹無奈的苦笑,輕輕搖了搖頭,心裡暗自思忖。
到底是有多害怕海軍啊。我記得身為王下七武海的手下是有豁免權的吧。她看着羅賓離去的方向,輕輕搖了搖頭。
路口處,留着幹練短發的女人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目光迷茫地向四周張望,似乎在尋找方向,而後步伐沉穩地朝着茶鋪徑直走來。
數百名海軍也列隊跟随。
她在茶鋪前站定,深吸一口氣,而後舉起右手,動作标準、穩穩地行了個禮,手臂擡起的角度分毫不差,指尖恰好停在眉梢。
“海軍本部上士,達斯琪向您報道。”
阿爾瞧見這一幕,下意識地雙臂迅速相疊在胸前,動作剛完成,她似是意識到不妥,又若無其事地輕輕點了點頭。
阿爾眉頭輕皺,眼中滿是困惑:阿拉巴斯坦駐紮的海軍,如果開展行動至少是由一名上校帶領。這是寇布拉的原話。
“上士?”語氣中帶着一絲不解與探究,似乎在确認什麼。稍作停頓,阿爾繼續問道:“你的隊長呢?”
聽到這個問題,達斯琪臉上原本故作的鎮靜瞬間有些龜裂,她本能地握緊了劍柄,手心不斷有汗水滲出,滑膩的觸感讓她握劍的手微微發緊。
她的眼神開始有些閃躲,不敢直視阿爾的目光,沉默了片刻後,才磕磕巴巴地回應道:“……啊,對不起,斯摩格上校他去追捕草帽小子了!”
達斯琪顫抖着聲音回答完,就再也不說話了,似乎生怕這個回答會引發什麼不好的後果,她隻敢悄悄擡眼觀察着阿爾的反應,身體也不自覺地緊繃起來。
原來和路飛一起落入陷進的笨蛋海軍居然是阿拉巴斯坦的行動組長嗎?
一瞬間,好像明白了阿拉巴斯坦的困境。阿爾扶額。
水面之下似乎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逼近,大量氣泡咕噜咕噜地不斷往上冒,緊接着,幾隻體型巨大的香蕉鳄翻着雪白的肚皮,緩緩浮上水面。
“天啊,是香蕉鳄!”
人群中不知是誰率先喊出了聲,原本還在好奇圍觀的群衆們瞬間發出陣陣驚呼,臉上滿是驚恐的神色,像潮水一般迅速地往後退,紛紛遠離水面。
香蕉鳄可是能夠以海王類為食的恐怖猛獸。它們頭頂那标志性的香蕉形狀突起,配合上那強壯有力的下巴,能輕輕松松地咬碎石頭。
沒有人願意成為香蕉鳄的“小零食”。
好在,這些令人膽寒的香蕉鳄看上去都陷入了昏迷狀态,一動不動地漂浮在水面上。看到這一幕,負責維持秩序的海軍們總算能稍微松一口氣。
達斯琪皺着眉,迅速轉頭,對着身後的海軍們命令道:“你們一隊,立刻去處理市中心出現的這些猛獸,動作快!”
下達完指令後,達斯琪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緊張,頭不自覺地低了下去,根本不敢去看面前坐着的人的表情。
有一種夢回格裡達尼亞的感覺。
阿爾歎了口氣,開口說道:“貝爾應該交代過需要你們完成的任務吧。”
“協助搜查雨宴,尋找類似跳舞粉等有關沙·克洛克達爾意圖□□的證據。”達斯琪搶着回答,她眉頭輕皺,神情認真,顯然對這個任務已經思考許久。剝奪七武海的特權,這本應該是令達斯琪高興的事情。
“但是,沙·克洛克達爾身為王下七武海,有世界政府授予「雨地」的豁免權。”達斯琪微微皺着眉頭,小聲提醒道,她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這是海軍一直以來無法介入調查的原因,公之于衆實在羞恥。
“如果貿然進入雨宴……”她沒有把話說完。
“貿然?”阿爾輕輕挑了挑眉,下巴微微上揚,做了個示意的動作,轉頭望向從水底緩緩冒出的香蕉鳄們,那眼神仿佛在說,事情很簡單。
“啊!是草帽小子!”
就在這時,不知道是誰突然大喊一聲。
幾個眼尖的海軍迅速鎖定了對岸正相互對峙的幾人,臉上瞬間露出又驚又喜的神色。
這下子,連一向沉穩的達斯琪也沒法保持冷靜了,她手忙腳亂地扶了下眼鏡,心急如焚地朝着路飛對面的白發男人拼命呼喊:“斯摩格上校!”
斯摩格聞聲轉過頭,眉頭擰成了個疙瘩,目光緊緊盯着對岸,似乎在思索着應對之策。
達斯琪見狀,神色凝重,往前跨了一步,義正言辭地說道:“是的,雨宴平日裡是民衆聚集遊樂的地方,要是突然坍塌,恐怕會有大量無辜百姓來不及逃離。”她頓了頓,胸脯微微起伏,接着提高音量發号施令:“海軍們,準備潛入水底,一間一間仔細搜查,務必清理完所有的香蕉鳄,絕不能讓百姓們身處危險之中!”
“是!”
一隊海軍迅速整隊,腳步急促而整齊,動作幹練利落脫去外衣掉入水中,開始執行任務。而另一隊海軍,則面露兇光,惡狠狠地朝着察覺情況不妙,已經開始奪命狂奔的草帽一夥追了過去。
“阿夏怎麼在海軍那邊?”路飛一邊拼命地奪路而逃,還有閑心扭頭望向對岸的海軍質問,依舊不改那副對任何事都充滿好奇的性子。
死裡逃生的烏索普早已吓得臉色慘白,雙腿發軟,隻能機械地跟着大家的腳步,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閉嘴,快跑!”山治伸手抓住路飛的衣領,用力往前拽着他開路,同時大聲喊道,“阿夏醬現在還沒有暴露在海軍面前,她是我們安插的卧底!”
“卧底遊戲嗎,好刺激!”路飛聽後,非但沒有一絲緊張,反而咧嘴大笑起來,甚至試圖伸長脖子,朝着對岸大聲叫嚷些什麼。
還沒等他喊出聲,一旁的娜美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的脖子,像拎小雞似的将他甩回正路。
“别看了,現在要緊的是我們怎麼逃!”娜美氣喘籲籲地說道,她一點都不擔心阿爾的情況。按照山治之前的轉述,阿爾現在是阿拉巴斯坦國王的使者,相比他們現在被海軍追捕的狼狽模樣,可要安全多了。
她實在忍不住,一把拉過薇薇,急切地問道:“你爸爸和阿夏到底在謀劃什麼啊!”體力已經快到極限,娜美感覺自己快要跑不動了。
薇薇滿臉歉意地搖了搖頭,她也不清楚其中的詳情,隻能在心裡默默祈禱一切順利。
衆人馬不停蹄,終于抵達了城市邊緣。眼前是漫漫黃沙,一望無際。索隆皺着眉,不斷張望着,試圖尋找其他的逃生道路。
黃沙突然劇烈翻滾起來,一隻巨大的螃蟹破土而出,張牙舞爪地攔在了衆人面前。比喬巴更快做出反應的,是Ace。
“Ace!”
薇薇驚喜地叫出聲,望着高大的黑鴨,眼中滿是欣喜,毫不猶豫地撲了上去。
“這是睫毛的朋友。”喬巴一邊解釋,一邊拍了拍巨大的螃蟹,“上來吧,我們快走。”
衆人沒有絲毫猶豫,一個接一個迅速跳上了螃蟹的後背。高空中,一直在觀察局勢的貝爾看到這一幕,這才放下心來,展開翅膀,悄然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