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得令,紛紛上前圍剿。
辛樂冷聲道:“裡通南阆,叛國投敵,圖謀不軌,其罪一。
以生人祭陣,緻我仙門上百人有來無回,命喪他鄉,其罪二。
身為一方護守,此地百姓卻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其罪三。
此三罪,蕭家主可認?”
蕭浩正沉聲道:“認?南阆小殿下是我請來,仙門衆人也是我喂了大陣,那又如何?
如今爾為魚肉,我為刀俎,方才若冰長老說,有來無回,這詞用得極好……
辛若冰,你倒是個難得的人,隻可惜,你不該來卦壘,也不應摻和這裡的事。”
“蕭家主倒是敢作敢當,不如就此收手,回頭是岸。”
“回頭?若是可見歸程,又何必漂泊至此?”
蕭浩正揮手示意,護衛張弓而動,羽箭齊發。
辛樂運開結界:“既生悔意,何不返還?方向若是對了,終有一天能見歸途。”
羽箭連發三回,叮叮當當打在結界上,辛樂終究于心不忍,趁護衛換人的間隙,質問道:“蕭家主當真要一意孤行嗎?”
“你們擅自入我卦壘探查、私闖我蕭府的賬還未清算!”
辛樂緊張道:“此事系我一人所為,與旁人無關!”
下一秒回過神來,言下之意,殺人滅口,多言無益。
護衛聽從号令換了武器,刀劍無數,辛樂喚道:“逢君。”
“白玉暖劍,生命靈樹。”蕭浩正眼露贊許,“若冰長老還真是處變不驚,可那逢君劍早在卦壘邊境就被你化成靈樹,護你那小徒弟,長老當蕭某如此好糊弄麼?”
“是麼?”
清風拂堂而過,所攜着的,并非卦壘幹燥的空氣。
“蕭家主難道不曾聽過,本命劍麼?”
“你的逢君遙在千裡之外,就算是修士的本命靈劍,也絕對做不到瞬息應召。長老莫不是看多了話本子,真以為修行者能乘劍遨遊天下,朝碧海而暮蒼梧還需整整一日呢。”
話音方落,一陣疾風卷起桌上的書卷,吹得漫天翻飛。
辛樂周身靈力翻湧,如同高山之巅奔流的雲。
古劍鑄來幾千秋,湛然納日月,秋水澄不流。
蕭浩正倒真未同話本子中一般,不可置信地高呼三聲“這不可能”,然後驚慌失措,落荒而逃。
他一反常态地贊歎道:“不是逢人苦譽君,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不等辛樂想明白他這異常的反應,蕭浩正話音陡轉,低聲喝令:“還不動手!”
辛樂一手拽着小衍,将他護在身邊,一面不忍傷及無辜,隻得用劍身平拍,不停擊退潮水般湧上前的護衛。
縱是人潮蜂擁,短兵相接,在靈劍面前,凡鐵終究不是對手。
眼見勝負将定,蕭浩正突兀地命令道:“先抓小衍,生死不論。”
辛樂舉劍護在小衍身前,逢君劍離他的咽喉命脈咫尺之近,卻不會傷他毫分,辛樂喝道:“我看誰敢!”
護衛猶疑着逡巡不前,氣氛愈發焦灼緊張。
蕭浩正率先打破停滞的局面,重複道:“動手!”
護衛應聲向前,辛樂提劍迎戰。
“嘶!”
手腕處一陣刺痛襲來,辛樂以為中了暗箭,方想運起靈力止痛,卻越發覺得渾身無力,靠意志力強撐着向前走兩步,突然眼前一黑,向一側栽倒。
意料中的疼痛沒有來,似乎有人輕柔地接住她。
昏昏沉沉中聽到人聲議論,那聲音忽遠忽近。
“她怎麼這麼久才倒下?還以為你那什麼縛仙鎖壞了呢!”
“殿下,是鎖靈針。”
“不都一樣嗎?”
“不一樣,同為雲鐵打造,鎖靈針卻比縛仙鎖強力得多,而且縛仙鎖尚可摘下,鎖靈針卻是嵌入骨縫之中,沒有任何外力能将它取出,隻能靠自己用靈力一寸寸逼出。”
“什麼?你在開玩笑嗎?等她将針逼出來,我們都得玩完!”
“太難了,你以為鎖靈針封的是什麼?封的就是靈力。殿下莫不是覺得,這世上有人能用數年時間練就出浩如煙海的靈力,然後忍受錐心蝕骨之痛,隻是為了将一根針逼出來?”
“你哭什麼?”有人一邊說一邊搭着她的脈搏,“哭你沒有告訴她你真正的名字,哭你騙她來蕭家,還是哭你給她紮下鎖靈針。”
“你住口!我沒有騙她,我隻是,我隻是……”
“她沒事,你别哭了。挺好的孩子,可惜這一身的靈力,卻要帶一輩子鎖靈針了。”
“什麼?蕭浩正!你分明不是這麼說的!你不是說封住她的靈力,你……”
“你做什麼?”
“這針沒有完全紮進去,現在拔出來還來得及。”
蕭浩正擒住小衍的手,将他推到一旁:“你已經選擇了蕭家和卦壘,已經傷害了她,難道還奢望她寬容大度不計前嫌原諒你嗎?”
“我不奢求她原諒我,可是……父親!小衍求您了,不能這麼做!”小衍磕落在地,“卦壘之事是我們一家之事,為何牽連無辜啊?姐姐如此護我,半分不曾設防,我若如此不仁不義,與禽獸何異?”
辛樂努力睜開眼睛,那光竟然刺眼得很。
小衍見狀撲到她身邊,忙問道:“姐姐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辛樂有氣無力,喃喃道:“小衍……”
“姐姐我在!”
“蕭衍……”
蕭衍半晌靜默不語,擡手想将針拔出,蕭浩正揪着他的領子将他扔在旁邊。
未等辛樂緩緩神,同樣的痛接二連三的襲來,辛樂猝不及防地喊出聲音,而後生生忍住。
蕭衍沖過來撕扯蕭浩正,卻已來不及,眼睜睜看辛樂吐出一口血,之後不省人事。
他嘶吼道:“蕭浩正你做了什麼!”
“鎖靈針推進關節是逆着經脈,吐血是正常的。”
南阆公主并不曉人臉色,吩咐道:“竟然還能醒過來,此人也太過危險。來人,将我族至毒給她灌下去。”
蕭衍喝道:“我看誰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