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内容:SEEK THE TRUTH IN THE SHADOWS OF TIME】
(在時間的陰影中尋找真相)
……
伊爾·米勒死後白教堂區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沒有發生剜目案,警探們都認為伊爾·米勒最後的遺言不過是故弄玄虛,剜目者案自然而然就結案了。
蘇格蘭場的金色大廳被水晶吊燈映照得流光溢彩,香槟塔的泡沫在燈光下泛着細碎的金光,鍍金餐具反射出的光暈在警員們疲憊卻放松的面容上跳躍。
空氣中彌漫着雪茄的醇香和女士香水的芬芳,酒杯碰撞的清脆聲響此起彼伏。
坎貝爾獨自站在角落,右手握着高腳杯,紅酒在杯中輕輕搖晃,映出他冷峻的側臉。
他的左臂還纏着繃帶,隐約能嗅到藥膏的苦澀氣味。
他的目光穿過喧鬧的人群,落在遠處虛空的某一點,思緒卻飄回那個被烈火點燃的教堂——
他至今記得那雙充血的眼睛,瞳孔擴散前突然迸發的詭異光彩,以及那句被鮮血浸透的遺言:
"你們……永遠……都抓不到……"
這句話像一根刺,深深紮在坎貝爾心裡。
“警探先生,獨自飲酒可不符合慶功宴的氣氛。”
一道輕柔沙啞的嗓音從身側傳來,這個嗓音的主人坎貝爾很熟悉。
坎貝爾微微側首,莉蓮·威廉姆斯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旁。
她的銀發被挽成優雅的宮廷發髻,幾縷碎發垂落在耳際,在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澤。
墨鏡換成了更精緻的款式,鑲嵌着細碎的黑色水晶,鏡片後的眼睛若隐若現。
她今天穿着一襲黑色絲絨禮服裙,裙擺如夜色般流淌,襯得她肌膚如雪,脖頸的銀質吊墜在燭光下閃爍着冷冽的光。
她手中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香槟,指尖輕輕摩挲着。
“莉蓮女士,”坎貝爾微微颔首,“沒想到您會出席警方的宴會。”
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布萊克探長親自邀請的,畢竟……”她停頓了一下,“我也算‘協助’過調查?”
她的語氣帶着微妙的調侃,仿佛在暗示什麼,卻又滴水不漏。
坎貝爾眯起眼,目光銳利如刀:“您對米勒的死怎麼看?”
莉蓮抿了一口酒,發出一聲輕歎:“一個可憐人,被仇恨吞噬的瘋子。”
莉蓮頓了頓。
“不過,他的鐘表工藝确實精湛,那些齒輪裝置……堪稱藝術。”
坎貝爾心頭一凜。
注意到她在評價米勒用的詞——“藝術”。
莉蓮似乎察覺到他微妙的表情變化,唇角微揚:“别緊張,警探先生,我隻是欣賞他的手藝。”
她靠近一步,香槟的甜膩香氣混合着雪松的冷冽萦繞在兩人之間,“說起來,您不覺得倫敦的夜晚太沉悶了嗎?”
坎貝爾挑眉,目光未曾從她臉上移開:“什麼意思?”
莉蓮的指尖輕輕點了點他的酒杯邊緣,“我在想,或許您願意陪我去聽一場音樂會?明晚,皇家歌劇院。”
她的邀約直白得令人意外。
不遠處,正和幾名警員交談喬恩,聽到這句話時猛地嗆了一口香槟,瞪大眼睛看過來,滿臉不可置信。
坎貝爾沉默片刻,目光在莉蓮的臉上逡巡。
莉蓮的目的絕不單純——她明明知道他在懷疑她,卻還敢主動接近。
是挑釁?還是……
“榮幸之至。” 他最終答道。
莉蓮微笑,舉起酒杯輕輕碰了碰坎貝爾的杯子,玻璃相撞的聲響清脆。
“那麼,明晚七點,歌劇院門口。”
她轉身離去,裙擺如夜色般流淌,銀發在燈光下泛着冷光。
喬恩立刻湊過來,壓低聲音:“她約你??”
坎貝爾盯着莉蓮的背影,低聲道:“不,她在試探我。”
“不不,我覺得……”喬恩捏了捏并不存在的胡子,“她真的對你有意思!”
坎貝爾搖頭。
莉蓮·威廉姆斯不是普通女性——她聰明又危險。
她接近他,一定另有目的。
……
翌日傍晚,坎貝爾站在皇家歌劇院門口,黑色禮服襯得他身形挺拔,肩線鋒利如刃。
他領結系得一絲不苟,皮鞋擦得锃亮,但右手仍下意識地按在腰間——那裡藏着一把袖珍手木倉。
莉蓮準時出現,銀發披散,在夕陽下泛着淡金色的光暈。
墨鏡換成了半透明的紗網面飾,但也隻能隐約能看見她深邃的眼窩輪廓。
她穿着一襲暗紅色的禮服裙,裙擺綴滿細碎的黑色蕾絲,脖頸上則帶着一條珍珠項鍊。
她腰肢輕擺,宛如一隻優雅的貓。
這次她穿了小高跟,比坎貝爾還要高幾厘米。
她挽住他的手臂,指尖冰涼,像是沒有溫度的瓷器:“您今天很英俊,警探先生。”
坎貝爾淡淡回應:“您也很美。”
歌劇《唐璜》的旋律在廳内回蕩,華麗的詠歎調如潮水般湧來,但莉蓮卻似乎對劇情毫無興趣。
她的指尖在扶手上輕輕敲擊,節奏與音樂微妙地錯開,像是在演奏另一首樂章。
她突然湊近坎貝爾耳邊,“坎貝爾先生,您相信世界上存在‘完美犯罪’嗎?”
她的聲音如同羽毛,卻讓坎貝爾脊背一僵。
“什麼意思?”
莉蓮輕笑,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廓:“沒什麼,我隻是好奇。”
“我不信這個世界上存在完美的犯罪,就好比你用幹淨的手摸白紙,你以為什麼都沒留下,但隻要通過探查最終能發現白紙上的指紋。”
坎貝爾側頭看她。
“您真會比喻,我喜歡您的回答。”
莉蓮已經靠回座位,依舊淡漠笑着。
歌劇結束時,莉蓮提議去泰晤士河畔散步。
月光灑在河面上,碎成千萬片銀色的光斑,夜風拂過,帶着潮濕的水汽。
“您知道嗎?”她突然開口,嗓音輕柔,“盲人的聽覺很敏銳……我能聽見您的心跳,比平時快了一些。”
坎貝爾停下腳步,“莉蓮女士,您到底想說什麼?”
莉蓮颔首,紗網後的眼睛仿佛能直視他的靈魂。
然後她輕笑了一下。
“什麼都沒有,我相信您會自己找到真相的。”
莉蓮的指尖輕輕撫上他的領結,替他整理歪斜的布料,她的動作優雅而從容,仿佛真的隻是一個約會的淑女。
……
蘇格蘭場,坎貝爾的辦公桌上多了一封信。
沒有署名,隻有一枚鍍金齒輪壓在信封上。
上面是一行優雅的花體字:
“恭喜您結案,親愛的警探。
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窗外,一隻夜鸮掠過月光,消失在倫敦的迷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