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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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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手掀起珠簾璁珑,曹衡提着那隻鑲有金絲銀鈎的食盒負手而入,放好檀木桌上,道:“陛下。”

“來得正好。你過來,”待他停于桌邊,墨允恩轉着一支竹筆,劍眉微蹙, “花嫁傳信,提到新任工部尚書宋聞美今日單獨與尚明秋密謀之事。對于此人,你如何評價,說說看。”

曹衡挑眉:“你指的是尚明秋,還是宋聞美,抑或是花嫁。”

“…”墨允恩手邊是浩繁卷帙,精神也被折磨至摧枯拉朽。聽出他是故意的,不免冷冷擡眼,但還是道:“宋聞美。”

曹衡抱起胳膊,往桌沿懶懶一靠。佯裝冥思苦想半天狀,才慢條斯理地開了口:“我所知何其有限。隻知他是交州人。之前是小漁村的一介漁民。上一屆官科選拔中獨霸花榜的一位新秀。不過,當時見他年歲實在小得吓人,便沒按規矩讓其充入朝堂,而是先暫時分配于萬書閣内做些雜活。加上此次陳慶之死發生突然,,那百裡遙又套着工部侍郎殼子歸的西。一時間找不出更佳人選。局勢要緊,隻好将他提點上來做了這個官。”

墨允恩一心二用。批完一疊奏本,低眉斂目道:“看緊此人。”

“他的确不是省油的燈,”曹衡卸下臂縛,托于掌心,往空中抛了抛,轉過身去, “對了陛下。”

墨允恩頭也不擡:“怎麼。”

“日後還是少傳些信吧,”曹衡挑高了眉峰,長籲短歎。良久良久,才眺目望向西北黃沙馳騁的蒼穹,有一隻搖搖欲墜的白羽鳥正躍跌撞撞逆風而行。思索,委婉道, “這才不到五日,您派去向禦史大夫傳信的鴿鳥,已經死了十餘隻了。再這麼毫無克制堅持幾月,我看這西北好漢又要胖一大圈。”

墨允恩沾紅動作停頓瞬息,末了,作賊心虛九成地道:“…也行。”

終于能歇息下來,已是子時時夜。驟然惡寒,萬籁俱寂,隻有寥寥豆燈可窺見一斑。軍營内,篝火四起,猩紅烈焰炙烤着寒氣。墨允恩前不久才婉拒士兵們的熱情相邀,此刻正抱臂倚在一棵枯樹上,歪着頭,仰望頭頂星漢燦爛。

遠處,是戰士們喝酒高歌,隐隐傳過來。墨允恩垂眸,手心托起腰間那枚玉,細細端詳。

他奇怪這枚玉佩帶給自己的回憶,明明同樣都是信物,為何玉簪從未起過這種功效,但這個卻可以。

不待他再往深了琢磨了去,眼前黃沙漸漸變白,以白雪取而代之。視野間,雪沫飄落,停在他玄色護腕,暈成一灘冷水。他刹那一怔,扭過頭望向四周……全都徹底不複存在了。疆場,戎馬,烈酒,黃沙,士兵與營帳,統統都蹤影全無。隻有朱牆曲廊,青磚黛瓦。紅梅争先恐後肆意盛綻,層層疊疊,裡應外合,将那窗一盞燭火掩映得似夢似幻。

墨允恩捏緊玉佩,朝那扇竹窗緩步湊近。擡指,以指尖撥去枝枝紅梅攏清雪。眼前豁然開朗,屋内景象一覽無遺,盡收眼底。

他看見柳垂澤一身白衣,背對自己,肩部弧度時高時低,細密不止。歡喜與疑惑的同時,墨允恩才遲來發覺,他是在顫抖。

一聲“垂澤”尚未借着寒風轉答過去,柳垂澤雙手撐桌,慢慢側過了臉。

一向斯文自若,不堪外因而動亂分豪的臉,陷于幻花燭海,火光隐隐擺曳,照出他濡濕眼尾邊,幾道淚痕。

那雙淺墨色,風華絕代。宛若清湖的明眸,此刻含滿淚珠,渙散,正滿是絕望地望向自己所站之處。

墨允恩不禁心頭酸痛,但藏住。對他勾唇,漾出一抹淺笑。

可柳垂澤并未看見。或,是他根本看不見。

胡亂撞散桌上瓶罐,碎裂之音此起彼伏,柳垂澤不顧一切沖出敞開的大門,亦足于雪間飛奔。

墨允恩吓了一跳,立馬跟上去。周圍景象又經一輪變換,這次,他知道是哪裡了。

是宮中。

而且……是支離破碎,業火遍地,斷壁殘垣的宮城。

不知到底是怎麼了,甫一邁入這方天地,墨允恩感到有源源不斷的艱澀與難堪湧入心尖,手腳也迅速泛涼,無法隐忍地開始驚慌失措。尋至朝堂,他再次看見那道如華身影。柳垂澤下跪叩首,聲音麻木,神情也麻木。眼裡淌出的盡是血淚,何其委屈。

“陛下!!!”

旁邊官員躬身嘶吼,铮铮傲骨被氣得一陣聳動:“如今,那大昭己占我大燕城地三百座,真是萬萬可再任其吞并下去,否則國之将滅,何必候明……這樣,怎麼向大燕百姓交代,這,這又是何必呢……”

“丞相已被您親自抄斬,太尉早年通敵叛國,如今朝野上下,隻剩下一位禦史大夫。”

“将柳大人遷送敵軍之策屬實荒唐,”旁官道, “請陛下三思——”

“柳愛卿?”

天子之座,有音傳來。柳垂澤遲緩擡頭,唇色蒼白,啞聲道:“臣在。”

“朕知你手筋腳筋盡斷,毒病至髓,早沒回天乏術,心有不甘。這朕都能理解。 ”與他容色相同的的墨承意神情瘋魔病恹,俯首,手裡擦拭着劍身血污。“啊”了一聲,忽然疑惑道, “……不對。朕是天子。朕要讓誰死,誰就得死。朕下決策,何時輪得到你這老賊說話了?”

旁官渾身一抖,竭力穩住。他不能再讓國君再繼續這般堕落下去,深吸一氣,朗聲高喊:“陛下,想想大燕子民,想想臣等曆年以來的耿耿忠心……”他一咬牙,怒吼, “想想您此前與柳大人的情誼!”

忽然,高座之上傳來一聲折斷鐵器的巨響。旁官陡然擡眸民,便見國君已是手握斷裂殘劍,身負手走來。緩緩停于柳垂澤身前,居高臨下,隔着玄紅珠簾冷冷凝視着他。

“往日情誼,你說得不錯。”墨承意咧嘴,用殘劍抵住柳垂澤下巴,擡了起來。他們瞬息對視。墨承意道, “可是,朕從來都未心悅過你,又從何論起這其中情誼。”

柳垂澤又開始發抖。雙手交疊,叩首,可談吐卻絕對冷靜:“臣知道。”

他蓦然仰頸,唇邊是爛漫笑意,可眼中卻流着血。又笑又哭的,好看也難看。他邊笑邊道:“你隻是個卑劣貨。你不是他。”

下雨了。

雨水沖刷着罪孽與疤痕。墨允恩跟着柳垂澤走入暴雨間,衣袍濡濕,雨淚混雜。

分不清自己臉龐流下的,究竟是雨珠,還是淚珠。越來越猛的水簾阻隔着,他快看不清了。

“……垂澤。”

“垂澤…”

愛恨,肝腸寸斷,紅線聚了又散。

“允恩。”

記憶的最後,柳垂澤在城門回首,在燈火闌珊處。他露出真正溫柔,也缱绻的笑,盡管悲懷占八分,釋然隻有二成:“我等你。”

歡喜,秋蟬清啼,紅線散了又聚。

不過是生死之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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