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北軍基地這堵牆,山脈的東西兩側實際存在一定的消息壁壘,之前獅鹫擄走蘇洛少爺還是靠的外援,即詭異的獸。
如今獅鹫和異獸雙雙敗落,足以預見兵團那邊的不安。
這個時候,沒有什麼比一個自願投誠的‘前北兵’更适合當及時雨了。
“你真的想清楚了?尼克·哈裡斯。”
清楚那群暴徒的作風,擔憂的季宇飛也不再委婉。
“在那些壞蛋胚子看來,你就是一個叛逃的懦夫,是背叛北軍的膽小鬼,他們對叛徒的态度可不比對我們的士兵差。”
阿莉西亞的生父就是最好的例子。
為進一步勸阻,季宇飛上前直說道。
“你的那點嘴皮子功夫,抵不了他們真刀真槍的酷刑的,你是在拿你的命、你的前途、你未來的名譽去賭,走一條根本看不到頭的鋼索。”
“萬一你暴露了,或者我們不知情的人抓到你将你一起處決,你……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出乎季宇飛的預料,尼克聽罷捶捶心口,進門前就在的笑意愈發昂揚。
“是的,您說的風險和代價我都贊同。不過,有一點您講錯了。”
金發青年視線轉移,指向笑容比他更放肆,神色比他更的猖狂蘇羅。
真是世間的危險‘傳說’之最。
心中暗笑一聲,尼克毫不猶豫答道。
“我其實并沒有背叛北軍,因為,我真正宣誓效忠過的隻有我的國王陛下,一個最偉大,最耀眼,也是全世界最強的壞蛋胚子罷了。”
獨特的奉承像吟遊詩人唱出的一段歡脫旋律,能瞬間逗得人心花怒放。
和晚宴時一樣,蘇羅的真笑轉瞬即逝。
他招招手,把走遠的金發青年又叫回來。
二人的表情如同玩過家家的孩童,各有各的不認真,可當中一人單膝下跪的動作卻似彩排模拟過千遍,标準且賞心悅目。
“那麼,準備好接收另一道指令吧。”蘇羅晃着銀叉,點着空氣道,“我聽說東邊有很多好玩的東西,尤其是食物民俗什麼的,和西邊完全不一樣啊……”
暫頓兩秒,他以銀叉比向青年右側,如同手握長劍為其點肩,授予至高無上的榮耀。
“一年之内,把那些帶回來給我。”
使命和榮耀一并下達了。
作為接受冊封的‘騎士’,尼克的表現已然超過熱衷遊戲的孩童。
他垂頭沉聲道。
“遵命,在下必會将您的威名帶往您的光輝注定籠罩到的地方。屆時請您務必賞我一杯好酒,聽我向您描繪遠方的趣事,絕對會有額外驚喜哦。”
前半段一本正經,後半段他擡頭單眨眼,保證時的口吻也俏皮起來。
仿佛今後等着他的不是危機四伏的間諜之路,乃是踏入危險與絕美兼具的秘境之旅。
并且,他笃定自己能夠回來。
這才是令季宇飛費解,但又隐隐能抓住一絲頭緒的地方。
同樣難理解的還有蘇羅爽快的點頭,簡單一句‘準了’就派海勒姆送客。
揣着各種複雜思緒,參謀長又馬不停蹄陪同蘇羅前往基地。
坐進軍用車時,心情好的蘇羅掃一眼前排,主動打了聲招呼。
“唷,那個西什麼多,今天你氣色不錯啊,有什麼好事發生嗎?”
“是西奧多。”
司機不卑不亢提醒,此後沉默着駕駛完全程。
當蘇羅下車走出一段距離,他才跟着推門叫住人。
“戴利托我向您緻謝,謝那天您對他手下留情,救了他一命。”
戴利·瑪斯,那天被蘇羅刁難要求跳脫衣舞,又和異獸一起被後者擊飛的alpha。
盡管當時他的傷看着吓人,可緊急治療一夜後就生龍活虎,完全沒有麻煩的後遺症。
想來正好是異獸藏在他被擊中的位置。
或更準确的說,擊傷他的人就是瞄準了才動手。
沒有一絲誤差。
“道謝?沒必要。我隻是厭惡有髒東西在我的視野内偷偷摸摸,行事不端,另外我還最煩不爽快的人。”
蘇羅說着又擺出标志性的傲慢姿态,像是要把西奧多看扁到看進地裡。
“你回去叫他沒事少盯着海曼屁股看,喜歡就大方追求,隻想有歡愛關系就明明白白去問意願,如果兩者都被拒絕那就斷掉全部念想,别拿出來惡心其他人,不然……别逼我再幫他死幹淨一次。”
小少爺再語出驚人,這回連西奧多也懵了許久,最後胡亂點頭應下了。
于是在季參謀心裡,年輕卻資深的‘王’又多了一項驚世駭俗的特質。
這一點印象,在他們見到布雷格時再次加深了。
為研究碩大的異獸屍體,七号訓練場整個清空成為臨時研究所。
而有了一百名醫師和醫學生的加入,原本可憐巴巴的二十六人總算能在艱苦工作中喘息,免去諸多雜事。
進門先掃一圈精神飽滿的研究員,蘇羅嗅嗅空氣,發出兩聲滿足的輕哼。
“真好啊,這是準備燒烤野餐了?居然不帶我一個。”
“我想他們是在解析這個生物的蛋白質成分。”季宇飛哭笑不得應道。
注意到季宇飛身邊的青年,扶梯頂端的布雷格直接抱住鐵架滑到底,快步走上前。
許是為了方便行動,常年散發的怪才一改邋遢,灰色長發用發繩束起,露出瘦削但精悍的面容。
站定後他沒開口,反倒是蘇羅拇指比向被拆成五段的巨物,揚眉笑問。
“怎麼樣,我賠你們的這個夠大吧?”
“它和上次的不一樣,他們不是同一種來源。”布雷格答得飛快,“而且你為了斬殺它,把重要的頭部破壞了,它的大腦構造不完整,導緻可破解的地方少了一大塊。”
這話裡話外都有點追究的意思,語氣也莫名的沖,這下後方的研究員們紛紛噤聲,為布雷格緊張捏汗。
不同于他們,季宇飛預判準确。
小少爺什麼也沒追究,而是拍着布雷格後背,一副畫大餅哄下屬的樣子。
“不急嘛,能深入解析到腦子的設備還沒到,那咱們就從最基礎的地方抓起,一點點完善。隻要不浪費,總會有收獲的。”
聽蘇羅這麼一說,周圍的研究員成群騷動。
素來抗拒與人肢體接觸的布雷格更是抓住他的手,死魚眼瞪大了兩倍。
“你、你說、設備還沒到?你上哪找的?是什麼樣的!?”
布雷格的激動完全不輸初見面那天,整個人傾身壓上,隻差沒架起蘇羅把設備當場抖下來了。
對于他,蘇羅再現令季宇飛心情複雜的寬恕,僅僅是把他的手拂開,哥倆好地勾住肩膀。
“哎呀,别急嘛。我說會有之後就一定能到手。那相對應的,你能在這之前完成其他化驗,思路更大膽一點,給我看看不一樣的成果?”
布雷格盯着地面思索,最後在一衆同僚的詫異目光中擡眼,深深看着蘇羅點頭。
“好,你給我等着。”
丢下堪稱宣戰的話,布雷格又邁出長腿風風火火回歸崗位。
在陌生的共事者看來,他是對蘇羅心懷怨氣,試圖用實力扳倒對方。
在熟稔的同事眼裡,他這是被變相的激将法挑起了鬥志,燃燒了小宇宙。
唯有季宇飛一邊啧啧稱奇,一邊為人默哀。
他們單純的學癡,天真的怪才,就這樣成了小少爺輕易拿捏的‘玩物’,變得心甘情願地,且未來還可能會自己上去求着為其賣命。
感慨持續沒多久,後方安全門開合,又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登場。
蘇霆元帥大步跨進屋,不停向各處張望,直到鎖定某一處,他十萬火急的倉促步态才慢慢平穩。
來到蘇羅跟前時,他恢複得和平時差不多了。
“想我了嗎,大哥。”蘇羅照舊貧嘴道,“我可是做夢都夢到你又冷又硬的臉了哎,睡得一點都不安穩嘛。”
看着呼呼大睡四天沒動過的人,蘇霆張嘴卻是啞了一會兒。
過後他沒轍歎氣,無力地為自己申訴。
“那看來三張羊絨墊給你還不夠,回頭你自己去讓海勒姆準備吧,随你自己喜歡。”
他話音剛落,青年像兔子一蹦,高高躍起又被他熟練地雙手接住。
“耶——太棒了!大哥你對我最好了!我最喜歡你啦!”
感受懷裡鬧騰的力度,聆聽孩子氣的告白,蘇霆心裡苦笑得厲害。
因為誰都沒有他清楚,‘任性弟弟的撒嬌’隻是一層易碎的糖殼,甜蜜的假象罷了。
等哪天對方認為不需要再維持,那他也将不再擁有這樣的相處時光。
懷着道不明的淡淡傷感,蘇霆眼皮一掀,冷眼掃射前方偷看的下屬們。
“怎麼都停下了,是已經完成工作了?”
質問叫人脖頸發涼,好奇的人們齊刷刷收回視線,用更賣力的動作掩飾尴尬。
教訓下屬沒半分鐘,蘇霆臉頰也被拍了拍。
不至于受傷或疼,但啪啪聲足夠響亮。
他低頭,果然對上狡黠烏亮的黑眸。
“你還沒回答我呢,大哥,這麼急着來找我,是有什麼開心的事嗎?快說呀。嗯?說嘛說嘛!”
把他當吊床的人晃動腳尖打着節拍,莫名跟他的心律同步,叫他一下拒絕不了。
“首都……中央指揮部剛剛來通訊了,他們聽說了你被綁架後受重傷的事,擔心你無法再履行之前的職責。”
聽蘇霆把詞換成了職責,季參謀站在右後方可勁搖頭,内心直歎‘這人沒救了’。
不過下一句蘇霆又找回原有的作風,平靜告知道。
“他們要送弗雷澤過來探望你,你名義上的婚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