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澤·普萊德,現任中央大元帥之長子,今年剛滿二十四歲,身強體壯正是适合成家的時候。
作為alpha,他雖沒有蘇霆的赫赫功績,也不像季宇飛年紀輕輕就能身居高位輔佐要員,但從他就讀院校公開的曆年報告看,他是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頂尖學子。
盡管他主修的是文學曆史,一種在多數人看來純鍍金的花瓶專業。
以後除了留校做研究,他就隻能吃着家産度日,再不然就是流連各大拍賣場,看能否撈到些真迹。
“是一位幽靈長子呢。”
季宇飛先言簡意赅總結,然後才舉起檔案細說。
“他是普萊德大元帥與亡妻瑪琳·奧蘭的孩子,但瑪琳夫人病逝不到一年,普萊德大元帥就将第二任妻子莫娜,以及和弗雷澤同歲的‘次子’伊諾克迎進家門。”
長子次子同年出生隻相隔兩個月,其中‘次子’的月份還是故意往後修改過的,這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瑪琳·奧蘭。”
客座沙發上,蘇霆有意重複着該名字。
季宇飛當即會意,點頭道:“您想得沒錯,瑪琳夫人的家族也算是那位的後裔之一,隻不過比起你們,她的關系更遠,子代更有錢也比你們過得安逸罷了。”
或許是出于對奧蘭家産的渴望,還有對血紅王末裔的忌憚,這一代的普萊德大元帥做了和先輩相差無幾的事。
隻不過他是将人困在自己身邊,事無巨細地掌控着,然後慢慢養廢。就像弗雷澤。
“那我跟他聯姻,豈不是要被當成礙事的繁育者除掉?哎——不要吧。”
不成體統的話橫插一腳,在場無人譴責,季宇飛更是順滑接茬道。
“話雖如此,我認為不管弗雷澤本人想法如何,普萊德元帥都會想讓自己的孩子跟您成家的。”
這次借故讓弗雷澤來斯卡蒂探訪,身邊必定有大元帥的人陪同。
明面上說是保護,實際是監督并順道探查這邊的情況罷了。
“目前有兩種推測。”季宇飛比着手勢分析道,“首先第一種,他們盼望着也肯定如今的蘇家是強弩之末,認為現在終于可以借題發揮,啃下我們蘇霆元帥這塊硬骨頭。”
硬骨頭本人不置可否,微微颔首示意他繼續。
“另外一種,如果他們發現自己的‘牙’還不夠結實,那就隻能重演他對待瑪琳·奧蘭一樣的戲碼了。”
以子代聯姻為由接近,神不知鬼不覺地滲透進斯卡蒂,慢慢拔除他們的眼中釘。
而為杜絕弗雷澤翻身的可能,大元帥夫妻倆是絕不會讓他加入強盛時期的蘇家。
那麼,下一個候選人非次子伊諾克莫屬。
“嚯——那這人怎麼樣?”
仍舊是在嚴肅的中場打斷,蘇羅一邊喝着熱飲邊轉動皮椅。
“他身體好嗎?長得好看嗎?智商高不高?性格和情史如何?生育能力呢?能分到多少家産?”
他興緻勃勃發問,俨然一個樂于相親的omega。
雖然習慣他難以捉摸的作風,可他的熱衷還是讓在場兩名成年alpha欲言又止,莫名多了一分緊張。
通俗地講,這大概類似于不想自家養的水靈靈嬌花被外面臭烘烘的野豬拱了的心情。
盡管這朵花才是史上最恐怖的食人花。
“是個不學無術登徒子。”
蘇霆仿照季宇飛陳述道。
“進首府軍校是走後門特招的,現在的少校頭銜也徒有虛名,他本人倒是用那身制服和地位一月一換伴侶,軟硬兼施也不管對方意願,失去興趣了就扔筆錢打發掉。
另外他十六歲起就頻繁進出各類會所和俱樂部,早就是萬花叢中過,片片都沾身了。”
寥寥幾句拼湊出真正被驕縱慣的‘小少爺’形象,鄙夷之情溢于言表,蘇霆元帥不知該說進步神速好呢,還是不再掩藏另一面。
“其中相當一部分是瑪琳·奧蘭的遺産呢。他用的錢是,去潇灑的地方也是。”季宇飛友情補充道。
“另外為保持他明面上的單身,莫娜夫人很用心地清掃他的四周,被他分手的人後來都在首都銷聲匿迹了。啊,但他畢竟是元帥之子,身體素質是過硬的。”
聽完這兩位的評價,蘇羅停止轉椅,靜靜眨了會兒眼睛。
“唔,不賴嘛。”
他一聲含糊不清的評語可把另兩位吓得不輕。
‘不賴嘛’是幾個意思?
是真覺得有趣還是厭惡得說反話?
難不成正是因為對方爛得夠徹底,所以才起了好奇心?
季參謀拿檔案的手緊了緊,蘇元帥在沙發上坐直背,兩人的表情出現不同的緊繃,如臨大敵。
估計隻要首座上的青年一點頭,他們就要搜腸刮肚地開始勸說了。
‘未婚夫’的名頭給誰都可以,反正就是伊諾克·普萊德不行!
像是有意忽視兩人正襟危坐的原因,蘇羅放下喝空的茶杯,轉頭問起蘇霆。
“話說回來,他們準備得怎麼樣?”
“隻要你确定好,我能馬上叫他們集合。”蘇霆即刻點頭。
他們即為基地中的全體将士,不算直屬蘇霆的特遣隊,總共三萬人六千人。
其中八千人是近三年新入伍的一批,是基地未來重點訓練的對象。
像今天這般和所有前輩上級相聚一處,他們還是第二回。
第一回自然就是宣誓儀式了。
集合鈴聲響起,十分鐘後最大的地下二号訓練場就裝滿了整齊肅靜的陣隊。
防空洞的構造放大一切聲音,可從他們站定開始,這片空間就靜寂無聲。
随蘇霆等衆位高級軍官身處高台,蘇羅站位最前,懶散地觀望全軍。
他最後評價道。
“馬馬虎虎。”
換做其他人這話還有敷衍和抹黑的嫌疑,可是由單殺異獸的他來說,這代表他們幸運地摸到了及格線。
正因清楚這點,台上無一骨幹出言反駁。
這也讓下方能聽見他們聲音,卻不知近期大變故的士兵們愈發不解。
在他們看來,蘇霆元帥在弟弟出事後簡直像變了一個人。
天天圍着對方轉,逐漸疏于公事不說,前段時間他更是在晚宴後毫無緣故就放逐一名下等兵。
現在倒好,又把他們當成玩具一樣召集過來展示給弟弟看,妥妥的‘昏君’做派。
往昔傳播的謠言在人群中蠢蠢欲動,仿佛竊笑着将要挑起更多的不滿浪潮。
“好。”
蘇羅一打響指,用歡快的嗓音終止人們心間的非議。
“既然人都到位,那我就跳過虛僞無用的開場白,沒有營養的客套話,直截了當的說清楚吧。”
“今天這裡的人,如果沒能在跟我的對戰中通過,那從今往後就不用留在你們的隊伍裡了。”
不愧是能讓蘇霆元帥都爆炸過的超級‘氣人王’,他一番兒戲般的宣令再次砸碎士兵們訓練有素的寂靜。
其實第一波嘩然後他們有自覺止住,可看蘇霆元帥竟然無動于衷,他們這才忍不下去。
士兵三分之二是alpha,大嗓門的呼号于他們而言形同天賦。
撇去重複最多的‘憑什麼’、‘為什麼’還有自我寬慰式的‘開玩笑吧’,蘇羅手一指,挑中第二隊第三排的中間。
“你看着好像有話很想跟我說,不如你來當這個代表。”
抗議聲暫息,前面的人轉頭,後排的人張望,順着他的手指尋見一名金發男人。
被退兵的尼克·哈裡斯的哥哥,去年升為下士的尤金·哈裡斯。
同時,他也是目前所有人中唯一一個帶有恨意仰視蘇羅的人。
哈裡斯兄弟倆相差三歲,雙方平時不常碰面,可他們從小呆在一起長大的情誼要比蘇家兄弟深厚多了。
甚至連眉眼長得也更像。
而即使看着下一秒就要上前錘爆蘇羅的腦門,尤金·哈裡斯雙拳攥死,守住最後防線。
他也的确幫周圍的人問出最想說的。
“我想請問閣下,您是行使什麼權力,代表什麼立場對真心實意守護北線的各位将士說出這麼……無禮傲慢,讓人心寒的話。”
原以為會得到解釋,再不濟也是流于表面的回應,豈料那烏發青年在看台上搖頭,嗤嗤笑了一陣。
“我還想問你,你有什麼資格,要我回答你的問題。”
要論激發敵意的技術,蘇羅說自己第二,當世就無人敢稱第一。
可再說了,無論原先有沒有‘第一’,他都會把這為他定制的稱号收入囊中。
因此毫無懸念的,尤金眼裡的情緒似病毒向四周傳開了。
痛恨,迷惑,信念與理想被折辱後的不甘……
這一瞬間,他們應該連對蘇霆,甚至對整座基地的存在都感到懷疑。
“轟——”
更猛烈的聲讨尚未掀起,一道重物落地的悶響就先與那抹身影一樣降落在場中。
隻有高台邊的人看到,小少爺蘇洛踩上欄杆,像頭羚羊蹬腳起跳。
這距離,少說也有五六十米了,高度長度都是。
被一群表情精彩猶如調色盤的士兵包圍,蘇羅的微笑是前所未有的和善。
“那行吧,看在你剛才守禮的份上,如果你能通過,我就回答你剛才的問題。”
他朝尤金勾勾手指,握拳擺出一個在行家看來可笑的無力架勢。
“就現在,開始吧。”
沒有規則,沒有判定條件的對戰演習,對象是地位最高的元帥的家眷。
一名未成年且剛受過重傷的omega。
出于種種顧慮,起初并沒有人輕舉妄動。
可是,青年的神情太過分了。
眸中閃爍着狂野無畏的的精光,如同吃飽喝足隻缺玩樂的猛獸。
披着姣好的皮囊,模仿人類的傲慢,以俯瞰小蟲的眼神将他們置于最下位,全方位碾壓。
唯一的弟弟因為這人不辭而别,尤金本就心存怨氣,此刻感到自己與戰友們遭受侮辱,他一咬牙直接上了。
緊張刺激的對戰,驚心動魄的追擊,絕對力量的碰撞……
這些,一概都沒發生。
尤金·哈裡斯剛邁開腿,他人就被踹中心口飛出十米。
“弱!太弱了!全身上下都是破綻,你以為你是在原地踏步表演嗎!拿下你我連位置都不用挪。”
叱責比耳鳴更難忍受,倒地的金發男人怒氣湧上喉頭,爬起不等站穩就是一個轉身反撲。
可事實正如幾秒鐘前踹飛他的青年所說,他又飛出去了。
雙腳位置自始至終沒變,蘇羅右手插兜,左臂還有空向後肘擊,擊暈妄圖偷襲他的第二名挑戰者。
“怎麼,原來這就是你們隊伍裡最有骨氣的人了?那你們打不赢區區幾個強盜也不奇怪了,真是一窩白吃飯的孬種。”
迎着無數憤怒堆疊,快要噴火的眼睛,他打了個哈欠,又真情實感說道。
“識相地幹脆現在就滾回老家,挖點冰塊把自己埋了好給後世當研究标本吧,那樣也不算白活一趟。”
“怎麼?還想着結婚生子?算了吧,你們這種軟弱者的基因傳下去,也隻是給未來增加更多混吃等死的累贅罷了,還不如就斷在你這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