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堯年看着蘇翎那副美滋滋求表揚的樣子,差點沒穩住表情露出自己的痛苦面具。
明明有一百八十種方法可以選擇,蘇翎卻偏偏選了最容易暴露自己身份的一種。她一時間有些摸不清對方倒是在裝傻,還是真的就是這般單純。
若是蘇翎真如表現出來的這樣,那他這樣的‘蠢人’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劍指東宮?自己若是真是死在這人手下,那怪不得大齊要完了,就别說大齊要完了,季堯年覺得真到那時候,恐怕整個天下都要沒救了。
“那你還挺厲害的。”
季堯年看着對方穿着自己的衣衫,心裡頗為感慨。
别人都是養虎為患,她怎麼覺得自己是養了條傻狗在身邊?若蘇翎真的這般無害,她是真害怕對方哪天捅了什麼大婁子,還要自己這個頂頭上司來給他善後。
季堯年見蘇翎還要擡手謝自己,她有些胃疼地轉身,不想再看對方那張無辜的傻臉。
“你回去之後,别把今日的事情告訴你阿姊,也不許告訴任何人。”季堯年思來想去,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叮囑道。
見他盯着自己愣神,于是她更加擔心,便上前湊近問道:“你聽到沒有?”
蘇翎被太子忽然地靠近打亂了心神,整個人都僵住了,隻能紅着耳朵有些結巴地回答道:“聽……聽到了。殿下說的話,我都記着,我一定不跟别人說,這是……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一旁的裴炳眼觀鼻鼻觀心,不敢插話。
“什麼秘密?孤這是護着你的命,你若是不想被你姐夫知道,你這幾天便老老實實地在蘇家或是東宮,别再去招惹袁溪旭了。”
季堯年有些嫌棄蘇翎這個說法,可她看着蘇翎現在奇奇怪怪的樣子,但也不敢再追問,生怕這厮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話來引得衆人生疑。
蘇翎知道自己這是又說錯話了,他本想向太子謝罪,但又想起她之前罵自己老請罪的話,心裡害怕惹太子厭煩,隻能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活像隻害怕被主人遺棄的大狗。
“……”
季堯年拿他沒辦法,隻能壓着脾氣,好言好語地勸道:“别老是一副孤欺負了你的樣子,要是叫外人見了還要說孤不懂馭下之術,總之,你以後有什麼事情,想做什麼,提前跟别人商量商量,别腦子一熱就要沖上去做了,小心被人當槍使了,到時候禍累家族。”
“我下次一定先與殿下商量。”
蘇翎自知有錯,便乖乖地認罪道,“袁溪旭的事情我本來是想與殿下說的,可阿姊不讓……說這樣會給殿下帶來麻煩,我覺得她說得對,可眼下這件事辦得實在大錯特錯。都是我不好,是我給殿下惹麻煩了,要是因為我牽連了東宮……”
“好了!”
季堯年聽見他說話就腦子疼,忍不住地想擡手捂住他的嘴,“孤剛才都說了不許再提,你是聽不懂嗎?”
蘇翎高興得像是得了什麼特赦:“臣明白,還請殿下安心。”
季堯年回了他一個假笑。蘇翎他能明白就有鬼了,還讓自己安心?與其相信他是蘇三上公堂,還不如自己将人看牢了。
蘇翎和她拜别後,季堯年對身後的裴炳招了招手,示意他替自己去辦件事。
“春闱前每日都要去。”她垂着眼,準備在車架上等,“記得孤剛才說的話,東西日日都要送到,切勿輕視。”
“臣明白。”裴炳說完便帶着東西進了龍興寺。
季堯年坐在馬車裡無聊地翻看着書冊,偶然間看到了蘇翎剛才換下的衣裙。
這應該是對方在邊關随手買的,雖然大小合适,但樣式剪裁卻一般。她本想着事後給他處理掉,可看着蘇翎剛才女裝的樣子……季堯年手抖了抖,突然有一個惡趣味湧上了心頭。
雖然怕死,但她也不允許蘇翎在自己頭上蹦跶。自己最狼狽的模樣都被他看了去,若是他下次還敢這般冒犯自己,那她定要讓對方和自己一樣‘難忘’。
既如此,那不如在東宮多準備些漂亮的钗镮和衣衫。
雖然她這個假男兒穿不了,可以後……自己說不定會給它們找個更‘好’的主人。
到時候,一定會很精彩吧?
蘇翎……自己早晚都會把他那張假面拔下來,她就不信,在邊關有如此智計的小将軍會這般輕松地匍匐歸順自己,泥人尚且還有三分氣性,她就不信這蘇翎會毫無底線的任由自己作踐。
季堯年笑着将另一顆金珠取了下來,緩緩地攥在了手心裡。
蘇翎,我們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