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棠睡眼惺忪,說話的腔調仍有倦意,她說“别人”這兩個字時,并沒有加重語氣。
但懷幸聽着還是覺得有些明顯,她的指尖在屏幕上猶豫,難得沒有順着楚晚棠的話立馬執行,隻是在那句“聞阿姨她們不是别人”出口前,她又聽楚晚棠溫柔地道:“等我們到雲城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夜了,小幸。”
“嗯,也是,太麻煩了。”懷幸不再躊躇,回複過去。
聞如玉堅持了兩句,見說不動懷幸,就約明天見面的具體時間:【明天上午去墓地我就不跟着一起了,你跟你媽媽還有很多貼己話要說,阿姨在家給你和楚小姐準備午餐,一定要來啊。】
【我新學了好幾道菜,阿逸評價說很好吃。】
懷幸微微一笑,敲字:【好的,聞阿姨。】
聊完這些,懷幸關掉手機。
靠在她肩上的人早在她拒絕對面後就撤了回去,繼續枕着U型枕,合眼小憩。
“姐姐。”懷幸低聲開口,“明天中午我們在聞阿姨家裡吃飯,我已經答應了。”
過去幾年,楚晚棠跟聞如玉一家也見過幾次面一塊兒吃過飯,談不上多陌生。
但也絕對跟熟悉不沾邊。
楚晚棠眉梢輕擡:“嗯。”她又睜眼看向懷幸,似是想起來問,“聞時微回國了嗎?”
懷幸根本不用回想,直接回答:“還沒有。”
聞時微是聞如玉的大女兒,比懷幸大三歲,正在德國讀研,飽受讀書之“苦”,她經常擔心自己拿不到畢業證,來找懷幸傾訴,除此之外,還會發消息跟懷幸說那邊的飯超絕難吃,因此找懷幸要日常吃的美食照片,以達“望梅止渴”的目的。
懷幸揣着自己的小心思,發過去的美食照片全是跟楚晚棠一起吃的。
她的暗戀無人知曉,可一張張照片會替她做證明,偶爾她回頭翻自己跟聞時微的聊天記錄,看到那些照片時她都會忍不住揚起嘴角。
哪怕是以姐妹的身份,但她又跟楚晚棠度過了美好的一天。
就連現在,她想起來也會笑,窗外的光影在她的臉上跳動,像是也跟着雀躍。
楚晚棠在一旁撩撩眼皮,看着她這副模樣,臉上浮上一層陰翳。
幾秒後,又緩緩閉眼,試圖藏起所有心緒。
但,懷幸是想到聞時微才這麼開心?還是……塗朝雨說的那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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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落地雲城時已經是夜間十一點半。
雲城偏南方,氣候比京城好許多,但現在是初春,寒意尚未撤走,夜間溫度也低。
又過了近五十分鐘,轎車才在君靈酒店前停下。
懷幸早就困得不像樣,眼皮打架,哪怕楚晚棠買的頭等艙,但她就是不太能睡得着,她更喜歡床的觸感。
辦理好入住,她一隻手提着自己的包,一隻手拉着楚晚棠的手腕,走路的腳步有些重,進電梯以後,更是有些站不穩。
楚晚棠拉着行李箱,轉頭看她這樣,掙開自己的手腕,轉為抓住她的手。
懷幸的睡意頃刻間消散了些,望着電梯門裡她們模糊的身影。
電梯門開,楚晚棠另隻手拉着行李箱,滾輪在精貴地毯上發出的動靜不大,她直直地看着前方,雙唇輕抿。
牽着的手卻沒松開的迹象。
切換了幾次呼吸,她們進了這間套房。
君靈酒店是奢侈級酒店,裝潢高檔,空間布局開闊與私密并存,一進門就可以看見窗口正對着的地标建築。
隻是太晚了,她們也無心欣賞夜景。
楚晚棠拉開行李箱,将懷幸的貼身衣服和護膚品包這些取出來,吩咐着:“簡單洗漱下就睡,八點半起床。”她仰着頭,望着滿臉疲憊的女生,停了下,“最晚九點。”
懷幸應聲:“好。”
套房分了主客卧,浴室也有兩間。
不多時,懷幸換好睡衣,在客卧的床上躺下。
可是楚晚棠牽着她的觸感那麼清晰,她洗過澡也沒少半分。
她翻了個身,就着台燈盯着自己被牽過的右手,指節不由得地彎曲了點,模仿當時的弧度,而這次觸碰到的都是空氣。
盯着看了好一會兒,困意才重新找上門來,她握着玉梳緩緩睡去。
醒來時不再是陰雨相見,而是有陽光迎接。
雲城的天氣也比京城好許多,再加上套房的地理位置好,陽光便不管不顧地溜進來。
懷幸換上一身素色裝扮,白襯衣黑褲子,沒戴任何首飾。
出了客卧,楚晚棠也已經換好衣服,不太一樣的是她穿着黑色襯衣。
四目相對,懷幸張了張嘴:“姐姐。”
“吃早餐。”楚晚棠擡腕看了眼時間,大概是一身黑色将她的神情顯得冷峻,“去墓園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