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頓時一片嘩然。那些原本支持安王的朝臣們紛紛怒目而視,恨不得将陸崖生吞活剝。
這個陸崖,又要敬獻讒言!
楚文帝:“哦?陸相且來聽聽。”
陸崖依舊是不緊不慢,絲毫不在意衆人的目光,語氣悠然:“安王雖有戰功,也曾統兵沙場,但此次北疆戰事,戍邊将士已有應對之策。如今派兵運糧,亦不過是錦上添花。”
他話鋒一轉,目光微冷:“而戰場之上,最忌兩位主将并立。若安王前往,陛下是讓将士聽謝老将軍的,還是聽王爺的?”
此話一出,朝堂氣氛驟然一滞。
戶部尚書忍不住怒道:“安王殿下又不是去搶兵權!按你的意思,難不成還要派個什麼都不懂的過去?”
陸崖挑眉,嗤笑一聲:“這您倒是說得對,臣自然不可能建議讓您這般年紀,又什麼都不懂的文官前往。”
此言一出,戶部尚書臉色鐵青,氣得差點跳腳,怒道:“你什麼意思!”
他一步跨出,就要與陸崖理論,卻被旁邊的朝臣拽住。衆人心知肚明,陸崖怕是真敢在大殿之上動手,而文官們……哪是他的對手?
一群人心中窩火,卻又拿他毫無辦法,隻能冷笑連連。
有人冷聲質問:“陸相如此阻撓,可曾考慮過邊疆百姓?又是否顧及過戍邊将士?”
陸崖聞言,微微一笑。那笑容讓人莫名心頭一寒,仿佛……落入了陸崖某個陷阱。
他轉身看向楚文帝,恭敬道:“臣以為,陛下的皇子們自幼精研兵法,文韬武略皆有所長。若想鼓舞軍心,選一位德才兼備的皇子随軍出征,或許更為合适。”
說罷,他似笑非笑地看向質問自己的那位朝臣,不鹹不淡道:“怎的?連聽都沒聽,就這般反對?看來……諸位是覺得皇子們不行?”
此話一出,朝堂頓時一片死寂。
衆朝臣臉色煞白,胸口憋着一口氣,卻不知如何反駁。
他們當然不能直接說“皇子不行”,但不反駁,豈不是坐實了陸崖的提議?
他們心知陸崖是在挑釁,可偏偏……竟被他逼得啞口無言!
這時,楚文帝終于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了,此言有理,就按陸崖說的辦吧。”
雖帶着幾分敷衍,但他顯然對這個提議頗為滿意。
朝臣們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隻能咬牙作罷。而陸崖,嘴角微微上揚,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聲。
這笑落在朝臣眼裡,更像是一種赤裸裸的嘲諷和挑釁!
朝會剛散,戶部尚書幾人便忍不住圍到安王身邊,紛紛抱怨。
“安王殿下,您看看,這陸崖實在是太嚣張了!”
“目中無人,他那隻手都快伸到軍中去了!”
“是啊,可偏偏皇上信他,竟被他三言兩語就繞了進去。”
有人咬牙切齒道:“可惜這次領兵的不是安王您,否則……”
他們話未說完,安王卻隻是淡然一笑,神色間并無不滿,反倒帶着幾分意味不明。
他向來樂得閑散,南疆之戰本就是無奈之舉。樹大招風,一個王爺若想活得長久,最忌過多涉足朝堂,更忌卷入黨派之争。失去這次機會,未嘗不是件好事。
可衆人見他不表态,便知道再抱怨也無濟于事,遂轉而低聲商議。
“陸崖這次怕不是會在出兵中做什麼手腳。”
“不錯,方才陛下問起皇子人選時,他隻字未提太子,反倒推了三皇子。”
“而陛下……竟然立刻就應允了。”
此話一出,衆人神色驟變,心中隐隐浮現出一個不好的猜測——
莫非……三皇子竟與陸崖有所勾連?!
他們原本不解陸崖的用意,可仔細一想,此人向來不會做無益之事,既然主動推舉三皇子,那必然有所圖謀。
更何況,這次阻撓安王領兵,本就明顯是在削弱太子一黨的勢力!
畢竟太子乃皇後親生,而安王與皇後關系匪淺,哪怕不曾明确表态,也早已被歸入太子一黨。
衆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暗自下定決心——
此事必須告知太子,讓他提防點三皇子!
而紀韶華這幾日苦思破局之策,卻無論如何都未曾料到,原本風平浪靜的湖水,竟被陸崖輕飄飄的一句話,攪得徹底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