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紅了臉。
葉傾挑眉,眸中戲谑一閃而過,“哦…是想給我看?”
“讀你的話本去!” 我沒好氣道,用手背貼了貼臉,燙的。
下午我就去給葉傾買衣服。他穿什麼都好看,于是我什麼都買了一點。
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喜歡穿灰色的衣服,不過還是有灰色就買灰色,其他的顔色也買了,例如粉色、黑色、青色、藍色…不,藍色沒買,因為我一想到那是葉岚愛穿的顔色我就渾身不自在。
藍色大多數是給女子穿的,葉岚有一件兩件就算了,我不知道為什麼他幾乎所有的衣服不是黑就是藍,簡直不可思議。
晚上,我看着他喝了藥,又給了他幾塊集市上買的糖壓下苦味。這個行為并不值得提倡,但誰叫他的大夫是我,我可以根據他的身體定藥方,也就能縱容他做些不該做的…比如…
要我吃他嘴裡的糖。
然後…
沒有下次!絕對沒有下次!
隻是不知為何,當我偷看葉傾發呆時的側臉時,他的眉中總是藏着淡淡的憂郁。
那憂郁化開了他略帶攻擊性的五官,為他平添了幾分凄清和落寞。
我不知道那是為什麼,我隻知道,我愈發希望我們分别時可以少一些凄苦,而我死去時,他可以少一些悲傷。
以天參草為主的煉制,也已經快到了尾聲。
三天後,我們啟程時,那個即将吞噬我性命的東西安靜的躺在我胸口的袋子裡,和那些我曾每晚都吃的催眠藥一起,無聲無息的散發着命運的哀悼。
再等一會兒…再等一會兒…
但我知道,時間已經越來越少了。
葉傾…我隻求我還能多陪你一會兒…而我走的時候,你要記得這些好的時光,不要傷心。
…
三個月後,夏季悄聲無息的過去了,到來的是又一年秋。
眼睛一眨,我認識葉傾,竟然已經整整一年。
京城繁盛,作為天子腳下的大城,裡面可謂是車水馬龍應有盡有。我們身上的錢所剩無幾,到了好地方反而要找一個條件不怎麼好的客棧。我覺得對葉傾來說委屈了,紅衣一臉古怪的看着我,說:“葉大人平時都住這樣的地方。他很少高調。”
我驚訝的看着葉傾,他被人拆了台也沒什麼反應,隻是含笑看着我,說:“我想要你住的好一點。”
紅衣有些受不了這些天我們卿卿我我,忍了忍沒忍住,還是拖長音調說:“孤公子還真是好格調。”
我笑了笑,什麼都沒說,葉傾卻目光悠悠的看着他,扯了扯嘴角,說:“紅衣,你有意見?“
紅衣連忙說:“屬下不敢!”
“料你也是。” 葉傾聲音冷淡。
這是我第一次入京,葉傾也就帶着我四處閑逛。他就比我大六歲,卻好像哪裡都去過了。
我們高高興興的逛了一天,第二天葉傾跟我說我們要幹正事了。
“葉岚知道他是誰嗎?” 去見那幕後之人之前,我問葉傾。
“他不知道。” 葉傾說,“知道的越多對他越不利。”
“所以他是間諜?”
“算是吧。” 葉傾不可置否。
“你是不是一直都和他有聯系?”
葉傾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小孤,其實有件事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 ”
“什麼事?” 我問。
“在你剛進入暗鴉時,我就暗中庇護你…是因為葉岚。”
“…… ”
“他一直在留意你的動向,因為他覺得愧對你師父,他覺得後悔,但是木已成舟,他隻能保護還活着的人。”
“你不用說了,我已經不恨他了。” 我淡淡的說。
“那你恨的是誰? ”
我無言的看了葉傾片刻,才歎了一口氣。
“葉傾,我不需要你和我一起掉入這片名叫複仇的深淵。你為我做的已經太多了,我不想要你為我做的更多。”
“我不在乎。”
“我要殺葉林峰。” 我便說,感到心中一片平靜,“你别笑我,我是認真的。”
葉傾看上去沒有特别意外,隻是問我:“你想好了嗎?”
“嗯。” 連辦法都想好了。
“會很苦。”
“我知道。” 我已經覺得很痛苦了。
我們走過京城的大道,七拐八拐停在了一處府邸前。我看上面寫:長平侯府。
葉傾停在了門口,将令牌丢給家丁,說:“我找三小姐。”
我打量了一下這裡,那牌匾塗着金漆,院子裡仆人來來往往,一副繁榮模樣。
我從不了解朝堂格局,不過這長平侯倒也有所耳聞:皇帝面前說的上話的人,百姓口中的名臣,似乎經常和李德安對簿公堂,不過是真是假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