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侍郎慢走。”蕭然送他到院子門口,方才止步。
送完沈銘逸,蕭然回到房間,坐在窗下,繼續繡她的衣服。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暗,房間裡除來人送過一次飯外,竟再無一人踏入。
昏暗的天色讓針線已經看不清了,蕭然這才放下繡繃。
望着院外明亮搖曳的燭火燈籠,蕭然冷冷地笑了笑。
她知道,這是沈鴻輝在對她下馬威呢。這個老狐狸肯定看出了太子被禁足三個月,是她使的手段,這是在借機表達自己的不滿呢。
但這,還遠遠不夠。
蕭然合上窗,一片黑暗中,她低聲道:“這才算什麼,接下來,還會有更慘烈的等着你們,好好受着吧。”
*
“呼!”
終于處理完刑部積壓已久的公務,沈銘逸揉揉酸痛的手腕,扶着案桌,慢騰騰地站起來。
連着三天都在刑部,沈銘逸隻覺得渾身都冒着幽怨的黑氣,他趕緊走到房外,曬曬太陽,活動活動身體。
眼下正是下午,微風輕拂,但他隻想趕快回府睡覺。
告别了同僚,沈銘逸拖着虛浮的步伐,晃悠回了府中。
路過蕭然的小院,他終究放心不下,還是拐了進去。
推開門,蕭然正坐在窗下看書,旁邊放着針線、衣物。
蕭然看到沈銘逸,站起身,微微有些驚訝:“沈侍郎,快請。”
沈銘逸看了看屋中,依舊隻有蕭然一個人,便問道:“伺候你的人呢?”
蕭然道:“她們有其它的事去忙了。”
說話間,沈銘逸伸手倒了一杯茶,“等等......”蕭然想阻止,但已經晚了,他已經喝了一口。
“......”
“怎麼是涼的?!”
蕭然頓了頓,笑道:“三月春寒,茶涼得快。我再給您泡一壺。”
“不用了,不用了。”沈銘逸擺擺手,放下杯子,表情嚴肅,“蕭然,我問你,你在這裡生活的可還舒心?下人仆從服侍的是否盡心?”
蕭然的眼睛閃了閃,道:“一切都挺好的,沈侍郎不用為我擔心。”
沈銘逸走到窗下,拿起蕭然正在縫制的衣物,問道:“那這是什麼?”
“裁縫鋪子送來的衣裙,有些不合适的,我自己就改了。”蕭然低聲道。
沈銘逸看了她一眼,放下東西:“好,那你先休息。”
回到自己的院子,沈銘逸立即招來管家沈言。
“沈言,好歹蕭然是我的妹妹,還即将要入宮為妃。”沈銘逸敲了敲桌子,聲音不大,卻冰寒入骨,“你就是這麼待她的?!”
沈言忙跪下道:“公子饒命啊!是,是老爺特意吩咐的,一日隻需給三餐即可,不必費心伺候。小的這才......”
沈銘逸“嚯”一下站起身,拍着桌子道:“我就知道是沈鴻輝在背後使袢子!”他又看向管家:“沈言,你盡管盡心照顧蕭然,我爹那邊,我去跟他說。”
沈言猶猶豫豫半響,為難道:“公子您的吩咐,小的我自然是無所不從的。隻是,這其他下人,就不一定聽了。況且老爺當衆吩咐過的,就算我調撥人過去伺候蕭姑娘,下人們也未必肯聽從啊。”
沈銘逸越發被氣得頭疼。
他知道沖下人發火沒用,隻得忍耐着揮了揮手:“将我院子裡的人拔出四五個,派到蕭然院子裡去伺候。”
“這......”沈言偷瞄沈銘逸。
沈銘逸眯起眼睛,語帶警告:“不要讓本侍郎再說第二遍!”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辦。”沈言慌忙離去。
沈銘逸揉了揉眼睛,不由得為蕭然的處境擔憂。這才僅僅是在沈府,就已經艱難至此,等到了後宮,處境豈不是更加惡劣。
蕭然啊蕭然,你的選擇,真的是正确的嗎?
不行,沈銘逸決定不能坐以待斃。
他要去找孫景瀾。
“景瀾,我就猜到你會在演兵場。”沈銘逸翻身下馬。
孫景瀾正在訓練士兵排兵布陣,聞言,回過頭:“快晚上了,怎麼這個時辰過來了?”
沈銘逸拍了拍孫景瀾的肩膀,狡黠一笑:“自然是有事要找你商量。”
來到軍議廳,孫景瀾屏退其他人,邊指了指座位,邊問道:“你這麼着急忙慌地跑來,究竟何事?”
按以往的習慣,沈銘逸肯定要先賣個關子。但現在,他實在沒那個心情,便直接開門見山的把蕭然在沈府的處境描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