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孩子垂下頭。
“我跟隔壁馬嬸說好了,可以去她家裡吃飯。你記好次數,我回來去給她錢。”他看了看堆在牆角的木柴,“這些應該夠用到我回來,你之前也生過火,我便不啰嗦了。”
見那孩子依舊沒精打采的,男子回屋用手巾擦了把臉,從廚房尋出一隻風幹的野兔,又包了些酥酪幹果,出來向那孩子伸手道:“走,我先帶你去拜見先生。”
那孩子不情不願地牽了他的手,耷拉着腦袋,拖沓地跟着。
馮先生留着長須,穿一身灰白袍子,須發花白,很有些仙風道骨的氣質。他溫和地問了孩子叫什麼名字,是不是認字,讀過什麼書。見那孩子雖然有些膽怯,但聰慧知禮,心裡便有些喜歡。又跟那男子客套了幾句,才勉強收下帶過來的禮物。
從書塾裡出來,那孩子已與來時判若兩人,一路上叽叽喳喳說個不停。漢子稍微放心些,卻忍不住叮囑道:“書塾裡人多,你需小心,别讓人知道你是女孩子。若有人欺負你,先忍耐一下,我回來再理論,萬不可自己出頭。”
“我知道,若有陌生人來問長問短,我隻做聽不懂不知道。晚間睡覺時關好院門房門,枕頭下藏匕首,床邊放斧子。叔叔已經叮囑過多次了。”孩子數着指頭念道。
漢子見她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也禁不住笑了,溫和道:“是,娴兒長大了。隻是這世上處處都是險惡,一定要多加小心。”
第二日一早,孩子起床發現叔叔已經出門了。她吃完早飯,換了件幹淨衣服,帶着裝了文房四寶和書本的包袱往書塾去了。
時間還早,她等得無聊,便拿了掃帚将院子打掃一遍。
秋高氣爽,一隊大雁飛過瓦藍色的天空,漸漸消失在天邊。風吹過樹梢,幾片挂在枝頭的黃葉随風搖曳。
孩子正有些失落,卻見馮先生從屋裡出來,站在屋檐下笑着向她招手。她忙過去,恭恭敬敬給先生行了禮。
自此之後,她便在書塾中認真讀書,下學後幫先生做些雜事。因為她天資聰穎,又刻苦努力,馮先生十分喜歡。經常留她在書塾練字講學,然後一起吃飯,直到掌燈十分才回家去。
等她再大了些,上學之餘能幫先生做些雜事,馮先生甚至免了她的束脩。
這日馮先生有事外出,不用去書塾。晌午做飯,她去後院抱柴,卻見一個頭戴鬥笠的黑衣人靠在角落裡。那人臉上用黑布蒙了,隻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像一道影子一般。
她被吓得連退了幾步,躲在門後不敢出聲。那黑衣人倒先開口:“小哥别怕,我隻是個過路人,想讨口水喝。”
她哆哆嗦嗦地送了一碗水過去,那人的手也被遮了個嚴實,對她再三道謝,她見這人雖然打扮怪異,卻也沒什麼惡意,便又拿了兩張烙餅和一碟鹹菜過來。
那人也不客氣,幾口吃完,對她說:“多謝小哥,我記得你的恩情,今日有事在身,容我稍後再謝。”
她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不用不用,舉手之勞。”
那人也再說話,起身抱拳行禮,轉身就走。
她看着手裡的空碗歎氣,她真不是客套,這人神神秘秘的,突然出現有些吓人罷了,隻盼以後他也隻是客套,忘了此事,不要再來。
不到半月,她又在後院看見了這人,還是一樣的裝扮,手裡提了個籠子,裡面有兩隻兔子,一灰一白,不過巴掌大小。
她雖被黑衣人的出現又吓了一跳,卻很快被兔子吸引,忍不住上去逗弄。
“給你的。”黑衣人道。
“不用,不是跟你客氣。”她忙收了手。
“我不欠人情。”黑衣人道,“那你想要什麼?”
她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能學什麼。”
“喬裝易容可想學?”黑衣人問。
“你可以教我?”她驚喜道。
“也不是什麼高深學問,若你想學,自然可以。”黑衣人道。
“什麼時候開始?”她有些迫不及待。
“我有個條件。”黑衣人道,“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就算别人知道你會易容,也不能告訴任何人是我教你的。”
“好。”她想了想,“我每日去書塾,午間有一個時辰休息,叔叔才出門,回來得半個月左右,正好利用這些時間,如何?”
“行,今日便開始。”黑衣人道。
“今日?”她沒想到這人如此雷厲風行,“好吧。我怎麼稱呼你呢?”
“螢火。”黑衣人道。
“我叫李娴。”她笑着深深鞠躬,“請師父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