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确實像。”

“可我還有命來勸你，應該……還夠用吧？”

簡雲沒說話，坐在他身邊，一時間辦公室靜得隻剩空調吹出暖風的聲音。

容皓忽然開口：“你真的……準備放他走了嗎？”

簡雲垂下眼睫：“他已經走了。”

“可你在等他。”

簡雲輕輕一震。

容皓笑了下：“我知道你在等。”容皓盯着他，“你是個很有耐心的人。隻是對方北……你從來沒拿出真正的耐心。”

簡雲沉默良久。

“如果……當年你不是用那種方式留住他呢？”容皓輕聲問。

簡雲眉間微動，卻沒有回答。

“也許他會回來，也許不會。”容皓靠得更深，“可你有沒有問過自己，你到底想要什麼？”

簡雲喃喃：“我不知道。”

“那你現在知道了嗎？”

簡雲擡頭看着面前空蕩蕩的長桌，手指下意識地摩挲着桌面某個角落。他低聲道：“現在……我隻想他活得好。”

容皓點點頭，忽然笑了：“不出所料，是這個答案。”

簡雲也輕輕一笑，卻多了幾分苦澀。

“可惜了。”容皓低聲道，“如果我不是病人，我可能不會就這麼放你走。”

簡雲沒有回應，隻伸手替他把滑落的毛毯重新蓋好，語氣溫和卻堅定：“你要好好活着。”

“嗯。”容皓閉上眼睛，靠在沙發裡，輕聲呢喃，“你也是。”

簡雲望着他沉沉睡去的面孔，回到桌前，重新翻開公關部發來的稿件。

夜色像沉重的幕布将整座城市壓住，而他，仍在這一片沉寂中，獨自等待屬于他們的回聲。

與此同時，B市另一側的高層公寓内，燈光昏暖。

方北窩在沙發裡，身上披着樊策扔過來的浴袍，頭發還滴着水，眼神卻清醒得出奇。

“你确定不告訴簡雲你在哪？”樊策從廚房走出來，端着兩杯威士忌，眉頭輕輕皺着。

方北懶洋洋地靠着，接過酒杯：“我留了緊急聯系通道，簡雲要是有事，我會第一時間知道。”

“我是真看不懂你們倆現在這别扭勁兒。”樊策搖頭，坐到他對面，“心意都挑明了，結果一個跑路一個硬撐，非得把自己逼進死胡同才罷休？”

“哥你說我呢？”方北瞥他一眼，語氣一挑，“據我所知，你和耀哥現在好像也沒多甜蜜吧？”

“情況不同。”樊策順手在他頭上敲了一記，“别扯我，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扔出去？”

方北捂着頭笑了笑，沒再繼續招惹，半眯着眼望向天花闆。

“那接下來呢？”樊策問，“有想法嗎？”

“有吧。”方北聲音低沉，“我還是想組戰隊，哪怕是最小的那種也行。”

“你當選手？”

“年紀太大了。”方北苦笑，“選手不行，我想搞個俱樂部，招年輕的，有潛力的。自己養。”

樊策沉吟了一下：“你缺啟動資金，我可以投。”

“不。”方北搖頭，“這次我想靠自己。從零開始。”

“你确定要這麼折騰？”樊策挑眉。

“如果不折騰，我就得回去。”方北望向窗外夜色，“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屋内一時沉默。

“B市這幾家戰隊你都摸過底了？”

“差不多。運營經驗我沒有，但數據分析、助教什麼的，我可以從這些做起。”他頓了頓，“雖然……方家的名聲估計是個麻煩。”

“還知道。”樊策翻了個白眼，“你指望誰敢收你？方大少爺進門，怕不是HR都得報警。”

方北哼笑一聲，雙手枕在腦後，盯着天花闆：“我再想想吧……”

樊策無奈地歎氣，随手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調到遊戲直播頻道。畫面裡主播操作行雲流水，一波極限團戰引得直播間彈幕飛起。

方北盯着那畫面看了好一會兒，眸光漸亮，像是有什麼靈光在心底劃過。

他忽然坐直身體，表情認真了幾分，盯着屏幕的眼神不再是看熱鬧，而像是……盯上了獵物。

樊策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問：“現在方氏集團估計都亂成一鍋粥了，你真舍得讓簡雲一個人收拾爛攤子？”

方北沒立刻回答。他盯着屏幕裡的團戰結束界面，緩緩地放下手中的酒杯，語氣低得幾乎要被夜色吞沒：

“我不舍得。”

他頓了頓，嗓音啞了一分，卻分外清晰。

“但我不能再成為他必須收拾的那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