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停了停,聲音啞下去:“不是因為你真把我當兄弟,是因為你喜歡我?”
簡雲低聲說:“我沒想過要告訴你。”
“但你告訴我了。”方北看他,像要看進他骨子裡,“你現在告訴我幹嘛?”
“你以為我會感動?我會痛哭流涕?我會轉頭跟你說‘那我們結婚吧’?”方北的聲音徹底發冷,喉嚨像被巨石壓着,“你以為你喜歡我這件事,是我該承受的?”
簡雲唇色微白,指尖在微微發抖。
方北像是徹底繃不住了,一連幾句話砸出去:
“你喜歡我哪一點?我脾氣爛、嘴也毒、誰都得罪——你喜歡這個?”
“我換情人比換衣服還勤,床都沒空過,跟誰都能睡——你也喜歡?”
“你見過我喝醉、斷片、跟狐朋狗友鬼混到天亮,你也看見我爛到谷底的樣子,你告訴我,你喜歡我?”
方北忽然冷笑了一聲,像是終于找到了最能惡心人的武器。
“你知道我現在住哪兒嗎?”
他擡頭盯着簡雲,嗓音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我在外頭養了個小情人。”
“他叫白斂,小演員,剛二十出頭,資源也沒幾個,就是長得好、身子軟,說話黏人。”
“他整天在我家晃悠,抱着我胳膊撒嬌,晚上上床之前還要問我‘北哥,我好看嗎?’”
方北盯着簡雲,眼神一點點冷下去:
“你喜歡的幹淨、克制、體面,我統統沒有。”
“你現在跟我說你喜歡我?”
他一步步靠近,像是逼着簡雲直面這個“現實”:
“那你也該喜歡我抱着别人上床的樣子。”
“也該喜歡我半夜不回家、早上醒來連旁邊睡的是誰都不記得的樣子。”
“你不是一直站我這邊嗎?”
“你不是說什麼都可以接受嗎?那你接受這個?”
他像是終于把一腔毀人毀己的惡意扔出來。
簡雲的臉色白了兩分,卻依舊站在原地,沒躲。
他聲音低下去,卻不發抖:“我知道。”
他頓了一下,眼睛紅得發亮,卻還是看着方北一字一句:
“我知道你在跟别人睡。”
“我也知道你根本不信我喜歡你。”
“但如果那個白斂——能讓你哪怕隻好受一點,哪怕隻是少痛一點……”
“我可以接受。”
這一句“我可以接受”落下來的時候,整個屋子都靜了。
方北臉上那點譏諷的笑忽然僵住了。
他盯着簡雲看了幾秒,像是連憤怒都找不到着力點了。
他喉結滾了滾,嗓音低啞得不像話:
“你真他媽……真是夠瘋的。”
簡雲站在那裡,肩膀微微顫抖,像是在極力壓着什麼。
他看着方北,眼神不再鋒利,聲音低得幾乎要被空氣吞掉:
“我不是瘋。”
他停了停,嗓音發啞,卻沒有回避:
“我就是……愛你。”
這一句落下來,不是炫技的告白,而是一種近乎溺水前的輕聲承認。
房間裡再無聲響。
仿佛圈世界都在等方北的一句回應。
可方北隻是站着,沒動,也沒再看他,像是什麼東西,從他胸腔裡靜靜斷了。
方北回到公寓的時候,白斂照例穿着件松垮的T恤撲過來,整個人抱住他腰,仰着頭撒嬌:“北哥,你去哪兒了呀?”
方北沒說話。
白斂鼻尖蹭了蹭他胸口,又軟着聲音問:“晚飯沒吃吧?我給你熱點——”
話還沒說完,方北突然抱住了他。
力氣有點大,不是日常的親昵,更像是——攥住了什麼,不肯撒手。
白斂愣了愣,但沒問,隻順勢把臉貼在他肩膀上,輕輕哄:“怎麼啦?是累了嗎?”
方北沒應,像是完全聽不見。他低頭吻住了他,動作急,帶着一種不加掩飾的沖動,甚至有點粗暴。
白斂被他吻得有些喘不過氣來,身體卻誠實地回應,像隻聽話的貓,整個人被他拽進了卧室。
衣服一件件被扯掉,落在地闆上,一路散亂。
這一次和從前都不一樣。
從前是遊戲,是試探,是白斂主動捧着自己送過去的糖,而方北隻是懶洋洋地接着,喂貓一樣地順手。
可今晚,方北整個人像是炸開了一樣。他的動作不再溫柔,也沒有半點調情的耐性。他幾乎是在逃命,把所有感官都投入進去,咬、吻、纏,像是要用這個身體确認什麼,又像是要用這個喘息堵住腦子裡的東西。
白斂察覺出不對。
他從沒見過方北這樣——
像個溺水的人,死死攥住最後一根稻草,不是為了什麼溫柔,隻是為了能喘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