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洛雲晚神情平靜,“我願意。”
“噢——”謝逍白拖長語調,忽而又側傾身子把法器杵到她面前,“可是這人說——肯定不是你。”
洛雲晚驚愣擡眼:
【那人并非洛雲晚,昨日四強賽後我與她在仙居慶賀,諸位道友勿聽信傳言。】
再一看留言署名,“鶴”。
“徐鶴卿?”洛雲晚歪頭發問,“他為何要為我澄清?我沒覺得有所謂啊。”
謝逍白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不管了。”洛雲晚長袖一掃站起身來,高高束起的馬尾活潑地飛揚,邁步就走,轉頭又笑意盈盈道,“大師兄。”
謝逍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嗯?叫我作——”
“唰”的一聲,擱置在石桌上的玄色本命劍騰空而起,破空飛至洛雲晚身側,又被她單手潇灑握住。
“叫我的本命劍呢。”洛雲晚背對着他揮揮手,“練劍去了。”
……
“多謝師姐指點,受益頗豐。”
午後斜陽暖照,将一高一矮兩道影子在山間碎石路上拉得狹長。賀鸢将比自己人還要高的劍柄抱在胸前,側頭對洛雲晚輕聲道。
洛雲晚見她紮着兩個圓圓的丸子頭,稚嫩臉頰上的神情卻冷淡嚴肅,不由得笑嘻嘻伸手揉她的腦袋:“劍修最忌諱厭倦,若是有十年如一日的心态,小鸢你幹什麼都會成功的。”
賀鸢輕輕朝她點頭,又小聲問了一句:“師姐有過厭倦嗎?”
“多多少少有吧,我累了煩了就去喝酒玩樂,耍痛快了再練。”洛雲晚笑得露出唇邊兩顆虎牙,“嗒嗒”又拍了兩下賀鸢的肩膀,“師姐我這麼多年見過的徹頭徹尾的劍癡僅你二師兄一人,對于人家的成功我屁都不放一個……哦,你那時還小,現在應該不怎麼記得他的恐怖了吧。”
賀鸢沉沉應了一聲:“已經好些年沒見二師兄了……啊,師姐,我到了。”
她如幼鳥展翅般朝洛雲晚揮揮手,又抱着劍快步跑回仙居。
洛雲晚無言注視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煙雲缭繞的居所中,又轉身往回走去。
誰知她剛回仙居,伸手還未将木架上的酒壺取下,窗外忽有破空聲尖嘯而來——
“铮!”
一支玄色長箭擦着她的鬓發釘入身前的木柱,箭羽猶自震顫不休,發出蜂鳴般的餘響。箭身纏繞着靛青色的靈氣,如靈蛇般遊走不定,卻沒有些許攻擊意圖,倒像是被人施加了追蹤的術法。
——這裡是臨仙劍宗,誰在射箭?!
洛雲晚一時間被吓得臉色一沉,眯眼握住那箭杆将其生生拔下。
指節扣上箭杆的刹那,箭身并着那靛青的靈氣如煙塵般消散,很快,她的掌心便隻剩下一個先前挂在箭镞上的布袋,和一張素色紙箋,刻印着飄逸的字迹:
——“未時一刻,後山寂林,必有重謝。”
洛雲晚把紙箋随手丢到一邊,又打開沉甸甸的布袋,玩味的眼神卻忽地一滞:“這……”
袋中熒光随着她的動作一洩而出,将她的臉頰映得熠熠生光;其中滿滿當當堆疊的,盡是剔透琉璃的上品靈石,最上層的兩顆甚至已化出天然的道紋,凝彙天地之精華。
……發财了!這可是憑空送上門的錢啊!
洛雲晚把靈石盡數倒出,澄澈晶瑩的五顆上品靈石便乖巧地在手掌心裡碰撞,發出清脆而美妙的聲音。
天殺的,她作為劍宗宗主親傳弟子一個月的月例才五十顆下品靈石,換算下來也就一顆中品靈石,這無名氏一來就給她送了五顆最上品的,得是她多少個月的薪資啊!
洛雲晚嘻嘻笑得嘴角都收不住,卻突然又想起方才捏在手中的紙箋,那寫信人邀她未時一刻去寂林……摸不清來曆,而且寂林常年陰森避光,林中山獸群集,像她這樣的本派人都很少前往。
……不去不就得了。待會兒還有花榭的仙法對決,準點看他比賽去。
反正這五顆靈石對她來說是白賺,那寫信人既然敢這般交予她,那就得做好竹籃打水一場空的心理準備。
洛雲晚把靈石小心翼翼收入自己的乾坤袋,轉頭又哼着小曲取下木架上的酒壺,優哉遊哉給自己倒了一壺桑子酒。
是的,我們劍修就這麼見好就收,謹小慎微。
……
未時一刻,後山寂林中。
嗚咽寒風裡,一個身着黑衣鬥篷的修士漠然擡眼,望見步履從容的白衣劍修,開口聲音模糊莫測:“……你果真來了。”
“說吧,”洛雲晚冷淡的面容逐漸在迷霧中清晰,她右手按住身側的玄色長劍,冷聲問道,“有什麼重謝?”
……沒辦法,她真的很好奇啊!随手就能闊綽給出五顆上品靈石的人,不敢想這所謂的重謝會有多豐厚!
洛雲晚按捺住沖動,擡眼又望向那人,卻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