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柔寡斷的趙顼看看左右,大多是守舊的司馬黨人,去歲王安石長子病故後,王相悲痛,精氣神也差了許多,趙顼不好再阻攔,同意了王安石的請辭。
趙顼思考着,這奸佞的稱呼,至千百年後,仍要在提及蘇子瞻因兩黨之争被迫外放的履曆中念上一句的威力,是否預示王相的變法如司馬公與兩宮太後所言,确有害于天下。
“朕是不是該賞賜這蘇子瞻,要是沒有他,後人也不至于多帶一句評價。”趙顼玩味的看着蔡京盛上來的抄卷,“不幹政事也不幹人事。諸卿覺得,這說的是誰人。”
士大夫曆來好清名,趙顼一開口,就如同把這些個心高氣傲的臣子往火坑裡推,還能在場的變法派你看我我看你當起了縮頭烏龜,單是因本朝争論不休相互傾軋得了壞名就罷了,自從王公外調,變法派内裡打的火熱,此時誰也不願意撞槍口上。
“衆卿家若有想法,明日寫個折子上來告罪,朕也會寬容。”趙顼溫和的攪動着渾水,安安靜靜的朝廷是許久沒有了,現在兩黨都背着奸佞的罵名,至少在天物再有其他洩露前能安靜一會。
你說不怕黨人打得腦花出來?拜托,旁人的昆侖鏡啥情況趙顼試了,隻能看見播放内容不顯示操作系統,但趙顼本人的昆侖鏡裡可是滾動播放着“嚴禁假借天物之名造謠等不法行為”,輕則拉黑封号上報基站點,重則全鏡通報的,縱使“不法”兩字區間暧昧。
作為時間基點,趙顼會接到總站點分發的每月文明觀影通報,并要求限時整改,看到哪個人被拉黑封号扣了分,那麼背後肯定是這小子有在搞事,就直接摘了官帽。
要知道綜合分低到一定水平也會全鏡通報并且遷移基點的。這和漢武帝寫罪己诏有什麼差别!
“徐州洪災事關重大,可惜後人沒有說明具體黃河決口的年份,現在蘇子瞻已經到任徐州,距離七月七還有時間,蔡京記着,朕下诏徐州諸縣,令廂兵主持曹村黃河一段加強防固,組織人手清理梁山泊、南清河水道。提前收割一批糧食入庫用以救濟,各位卿家有沒有補充的。”
“臣無異議。”司馬光先贊同,其後臣子衆聲附和。
“就先這麼辦。“趙顼一錘定音,宣布了徐州水災的處理。
「水災後徐州全城百姓無不歡欣鼓舞,紛紛殺豬宰羊,擔酒攜菜上府慰勞。
蘇轼推辭不掉,收下後親自指點家人制成紅燒肉,又回贈給參加抗洪的百姓。百姓食後都覺得此肉肥而不膩、酥香味美,一緻稱他為“回贈肉”。此後“回贈肉”就在徐州一帶流傳,并成徐州傳統名菜。但,蘇轼與紅燒肉的緣分還在繼續。」
杭城
杭城老少望着天鏡,與遠在徐州的百姓一同發出來,“這蘇轼是個好官。”的感慨,可惜蘇轼已經不在杭城任官三年多,即便是讓杭城百姓回憶蘇轼多第一次任期,印象也寥寥。
西湖澤地,抱着鋤子休息的廂兵咬着白餅,就着一小碟醬菜囫囵吞咽,他不屑的翻白眼,同雇來役夫講,“當官的哪有好人,前年大水把俺家的田地沖毀了,買青苗又給鄉裡的村頭騙了高貸,明明是村頭私自改了契子,縣官卻收了錢,把俺家的田收走了。”
沒田沒手藝,隻能跟着老鄉出來,好歹廂兵有營房能住,手腳麻利,與長官打好關系,還能跟出去做工程分點錢,這些年也攢了點銀錢養活妻兒。
平頭百姓還能怎麼辦,官老爺願意留你條命活着就是仁慈好官。
“李夥頭,您是大膽。”下面的大頭兵麻衣上泥巴一塊灰一塊,也不介意,随便找了陰涼地就地而坐,當大頭兵的有幾個出身好有底氣,都是在鄉裡活不下去了又沒手藝,一身力氣出來讨口飯,“唉,咱也得謝謝蘇知州,疏浚西湖是個大夥計,兄弟們至少幾年都能有口飯吃。”
現任知州想把這千古留名的功勞從蘇知州手裡搶走,不顧手段征招役夫趕工程,他們好在有一層廂兵的皮子在,長官在本地也有關系,府衙裡的人不敢太過分。役夫就不一樣了,反□□衙給了錢,有命拿沒命花那是你福氣薄。
“上工了,王三,吃好沒有!”
“好咧好咧。”
曬得黝黑的大頭兵盤算,等拿了這月的俸錢,也買點豬肉給婆娘學着天人的法子,讓小兒子開開葷。
徐州
故事主角蘇轼卻犯了難,有後人擔保,他懲戒拿捏小權的刺頭以儆效尤,接手徐州知州事務是比之前梳理杭城七七八八的關系順暢了許多。
書筆官大多數是徐州人,得知了馬上有黃河大水,恨不得把徐州整個庫房都扒給蘇轼,以提前避免家鄉的災禍。
第N次,遠遠聞到肉香的蘇轼甩掉小厮,麻利且熟練的踩着路邊的野木翻牆進了家裡的庭院。
“郎君,你想想辦法吧。”
次子好奇的扒着門縫往外看,是花花綠綠帶着草編綁的肉盅圍堵蘇轼的百姓們,從衣服看,上有本地富戶士人,下至走販百姓,别是徐州買得起豬肉的都在這吧。
“收!為什麼不收!這是百姓對某的認可。”徹底開悟的蘇轼堅毅的分配道,“收下都送去慈幼莊,這都是徐州百姓的拳拳心意怎麼能夠辜負。”
門房無語,郎君,你這話說的有多大氣,爬牆的動作就有多鬼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