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樓上還有人,明日再退房,這幾天的房錢我先結了。"
"好嘞,共十兩三錢。"
"收到,客官慢走。"
金甲臉臭地捧着一袋蜜餞被催促着上了車。
結果身高矮上不去,不等她施展輕功,金九已經把她提了上去。
和金甲一塊提上去的,還有又厚又沉的鑄造金器的器具。
它們被裝在行囊中,隻露出一小塊黑沉沉的石角。
等馬車緩緩行駛出城,路過攤子時,金九給三人買了朝食。
金甲盯着她買了價格昂貴的糕點,還買了份長生粥,一看就不是給自己的。
果然,買完這些,金九才買了好些胡餅肉包子,直接塞進她懷裡上車。
"你不會想要他做金家主夫吧?"金甲闆着小臉問,"你可别忘了,你有婚約在身的!"
"得了吧,有跟沒有似的。你看金家承認嗎?若不是我姐出事,他們又不想放棄這門婚事才願意指回給我。"
宋十玉坐在馬車内聽到她們對話,心中無波無瀾。
原是有婚約的,難怪昨晚這麼怕他纏上。
他正想着,金九上車把買來熱騰騰的朝食遞給他,嘴上卻還在與金甲不依不饒地說話。
他張了張嘴,想說自己不吃朝食,掃了眼她回頭望來的栗色眸子,又閉上嘴接過,說了聲:"謝謝。"
"嗯,沒事。你手邊小籃子還有蜜餞,我今早買的。"
說完,她掀簾子出門,繼續與金甲拌嘴。
她……不害怕嗎?
昨晚上看到那五具屍體,她也不多問,替他把那些屍身全部塞到床底。
不問是不是他殺的。
不問他怎麼殺的。
什麼都沒問。
光問他身體如何。
經過昨夜一場不溫不火的雲雨,合歡散藥力是散盡了,他的神智也快散了。
今早起來至今,就發現自己起了燒。
宋十玉沒有告訴她,城内沒有巫醫,不如忍個七八日去巫蠱山。
若是死在半路,那也是他的命數。
手中竹筒輕響,他低頭慢慢喝下熱粥。
配着手中軟糯可口的糕點,竟不知不覺間吃了幹淨。
本以為這趟行程會順利些,誰知剛到城門就被攔下。
趙家公子遣派下人前來搜尋宋十玉,她們剛出現就被盯上。
宋十玉默不作聲放下車簾,正要喬裝打扮就聽到車外金九大喝出聲。
"你們可有搜尋令?若是沒有搜尋令可有搜尋證?兩樣都沒有就敢攔在城門造成擁堵?"
就算是卸任的女官也不能有這麼大膽子。
金甲急急忙忙拉住她,咬牙說:"做什麼呢!承蒙大赦低調些,把他交出去不就好了!"
大赦?她是獲罪出宮?
宋十玉動作頓了頓,旋即鎮定地拿出随身攜帶的銅鏡對着臉揉捏起來。
"放肆,女子安敢在大街上大喝,來人,直接将她拉下去!"
"我看誰敢!"金九正要掏出那枚金銀雕花牌,就聽到車内響起一道柔和的聲音。
"妹妹,出何事了?"
金家二人齊齊轉頭,就看到車簾被掀起,從裡邊探出一張陌生卻溫雅的面容。
宋十玉望着外方圍來的護院,其中還有熟悉的主事人,他應是昨夜被趙公子毆打過,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脂粉都遮不住。
"你……"金九剛要問你誰就被金甲推了下。
金甲很是伶俐接話,"大姑娘,他們要搜馬車,九姑娘不給,怕你染風寒所以在這說了幾句嘴。"
"噢……既如此……"宋十玉将車簾掀開些許,讓他們瞧個清楚,适時地咳了兩聲。
護院們往裡望去,裡頭空空蕩蕩,隻有幾個箱子和一個大包袱。
連個藏身的地方都沒有。
主事人臉色陰沉地看金九:"宋十玉呢?"
金九瞥了眼車内女人的手背,明顯是男人的手背。她來不及感到驚訝他竟藏有這手,立刻走過去用自己衣擺遮擋,她煞有其事道:"昨晚就跑了,卷着我的銀子跑的。正好,你是他前東家,把他欠我的銀子結一下,共兩百兩,這可是官家賞我的!"
"他會跑?"主事人懷疑地打量金九,實在看不出這女子有何特别,反倒讓宋十玉跑了這件事變得愈發真實。
那狗東西連趙公子都看不上,來金玉樓死活不肯接客,偏偏一唱成名,看不上金九很正常。
他煩躁地應付金九的胡攪蠻纏,真惱了還推她一把。
宋十玉眼疾手快,急忙扶住快跌下馬車的金九。
他有些生氣,想要發作,主事人卻已帶着趙家護院離開。
"抱歉,連累你了。"宋十玉壓低聲音,眼角餘光不由自主注意到她腰間露出的半塊腰牌,雖然隻露出一角,但他清楚看到了宮内标志性的純金嵌黑銀雕花。
帝君隻做了十二枚出來,其中十枚給了她信任的人,個個都與趙家沾親帶故。
金九身上帶的這一枚……
宋十玉不動聲色将目光挪到她臉上。
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