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淮陵王不說話,刀一試探地問了句“主人,要不要派人……”
“不需要。”淮陵王直接打斷了他“她那般性子本就該吃些苦頭好好受訓,省得總是恣意妄為。”
雲禧後面怎麼睡着的也不知道。
反正夜裡她被餓醒渴醒了好幾次,但頭暈乎乎的讓她意識很模糊。
等她有些意識後,發現自己渾身無力,而窗外的天氣很暗,辨不出時辰。
她舔了舔幹裂到發疼的唇瓣,知道自己發燒了。
受寒加上傷口未愈又許久水米未進,即便是鐵打的身體也抗不過來。
她暈乎乎地又睡了一會兒。
滿臉绯色,薄汗密密,她卻撐着硬生生坐了起來。
江遠侯府一定出事了。
她一定要解開鎖鍊,就算解不開也要把這木頭給它砍斷。
抽出身側的劍,她咬着牙揮刀朝木柱砍去。
畢竟虛弱至極,即便銀月刀鋒利,卻不過隻是掉了點木屑,她手一軟,險些震得長劍脫手。
她咬了咬唇瓣,惱怒自己如此的虛弱。
如同跟自己置氣一般,雙手握刀再次直揮而下。
鐵鍊泠泠,撞擊得人耳膜生疼。
她擔憂親人,内心急切得不行,即便難受得想吐,卻依然撐着不肯停下來。
生怕自己晚了一分。
可她想了許多,想的都是有可能出了什麼事,從未想過或許是被……抛棄。
傷口因為她的動作而有些崩裂。
可她并不在意,倔強地繼續揮刀砍去。
直到胸口綁着的布條再次沁出了絲絲血迹,那粗床的木頭才被她砍了小小的缺口。
也就是這時,她突然聽到了一聲鳥叫。
雲禧的動作頓了頓,高熱讓她思緒遲緩。
帶到鳥叫第二聲響起時,她才反應過來,這是她叫蔥頭的暗語。
聽聲音,蔥頭就在不遠處。
雲禧緊攥的心瞬間一松,迫不及待地捏唇發出了一聲鳥叫。
等蔥頭尋着聲音推門進來,一眼就看到被鐵鍊鎖住的雲禧,地上是掉落的木屑和一把長劍。
發絲淩亂地貼在臉頰,滿頭虛汗,臉頰泛着不正常的紅暈,呼吸急促得像是随時要斷掉。
“老大……你怎麼了!”蔥頭吓得心口狠狠一跳,立刻沖了進來。
雲禧太虛弱了,她甚至都沒有力氣說話。
“他們怎麼能用鐵鍊鎖你!”蔥頭奔近了,心頭瞬間火冒三丈。
氣憤吼完,立刻從兜裡摸出了尖銳的鐵絲“老大,我馬上給你開鎖。”
他半跪下來,正要去解鎖時,動作卻猛地一頓。
因為她一直揮刀的動作,衣衫有些淩亂,微微下滑的坦領處漏出了那道崩裂的猩紅傷口。
蔥頭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老大……他們居然還打你了,你就是出個門,至于如此這般下狠手?”
雲禧沒力氣解釋,她擺了擺手。
鐵鍊簌簌間,她問道“府裡出什麼事了?”
“沒有啊,沒聽說發生什麼事。”蔥頭真是讨厭死這捆着雲禧的鐵鍊了,恨不得立刻摘下來。
說完低頭就去開鎖。
作為一個流浪兒,開鎖這種事自然難不倒蔥頭。
鎖鍊應聲落地時,蔥頭眼眶瞬間紅了“老大你的手……”
隻見雲禧的雙手手腕被鐵鍊生生磨破了皮一圈皮,鮮血從殷紅的嫩肉中滲出。
“沒事。”一心擔憂自己親人的雲禧,哪裡還顧得上一身傷痛。
提劍就朝門外沖去。
蔥頭畢竟是平頭百姓,對高門大戶發生的事自然不可能及時了解。
她絕對相信,家裡肯定是出了天大的事,父親母親還有哥哥們肯定自身難保。
出門後,才發現蔥頭緊緊跟在身後“蔥頭你先出去,侯府現在很危險。”
“可是……”蔥頭哪裡放心。
“聽話。”雲禧想擡手摸摸他的腦袋,卻發現自己一手黏膩的血迹。
因為高熱缺水,她唇瓣幹裂到出血發絲狼狽地貼在臉頰。
整個天地都好似在不停旋轉,踉跄前行卻死死抓着劍柄,不肯放松一寸。
她得撐住,去救父母,還有大哥二哥……
院子外,飛鳥絕迹,安靜得讓雲禧越加心緒不甯。
擔憂親人們,讓她顧不得頭重腳輕越走越快。
直到走出抄手遊廊,她剛要踏步走出去,卻遠遠地聽到了女聲。
雲禧遲疑了一瞬,下意識地躲到了不遠處的樹後。
她怕貿然出去打草驚蛇,不然到時候她誰也救不了。
“唐姐姐,這件事要是傳出去……這京師可又的熱鬧好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