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瑩白的肌膚驟然出現眼前,蕭慎敬愣了愣。
隻不過片刻,他便擰眉一寸寸仔細看去。
金光的暖光中,面前女子的肌膚像是染了一層瑩白的薄釉。
如同完美的瓷器,不見一絲傷痕。
不見一絲傷痕?
蕭慎敬變了臉色,久久沒說話。
“公子……還請放過和相公。”
紫舒哽咽着緩緩說道,單薄的脊背發顫,如風中無枝可依的落葉。
“滾……”蕭慎敬突然怒極。
她真的不是雲禧?
那雲禧呢?
雲禧又藏在哪裡?
紫舒用最快速度扣好衣衫,雙手抱住濕透的上半身,頭也不回地走出船艙。
一直到走出船艙她才長出了一口氣,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她走到一個很高的男人身後,說道“這位壯士,你家公子已經同意放過我的相公,請你随我去大牢。”
被喚壯士的侍衛連忙搖頭。
他一個小小的侍衛怎麼管得了這樣的大事。
“可……你家公子已經答應了啊。”紫舒見沒人搭理,拿着那方繡着槐花的手帕嘤嘤地哭了起來“相公……妾身該怎麼辦……”
柔弱無助的聲音通過風送進船艙。
裡面頓時傳來了瓷器破碎的聲音。
十多個人吓得大氣都不敢出。
“公子。”唯有不明所以的紫舒抽泣着問道“你明明已經知道……妾身不是你要找的人,你……”
“刀二。”她還未說完的話直接被蕭慎敬打斷“帶她滾!”
氣質冷厲肅殺,仿佛再聽到她多說一個字,就會立刻殺了她。
刀二盯了眼船艙,神情意外壓着聲音問道“你真的不是雲禧姑娘?”
紫舒一邊抹淚,柔聲說道:“妾身真的不認識你們要找的人。”
刀二見她這西施抹淚的嬌怯模樣,點了點頭“你确實不像雲禧姑娘,我和她認識那麼久,也沒見她哭過。”
“說什麼廢話?趕緊帶人去。”刀一狠狠白了他一眼。
“這哪裡是廢話?”刀二小聲嚷嚷“你自己說,雲禧姑娘會哭成這般模樣嗎?她隻會把别人揍成這樣!”
“……”刀一不免又看了一眼眸中含淚的紫舒,說不出辯駁的話來。
紫舒卻不管他們的想法,隻擔憂自己夫君的安危,催促道:“郎君,煩請現在就随我去大牢。”
她換了一方繡着丁香的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跟着刀二下了船。
“你給我站住!”紫舒的腳剛要踏上岸石,身後陡然響起了蕭慎敬的聲音。
紫舒身體吓得慣性的一抖,咬牙,抗拒地想硬走。
見狀,身後蕭慎敬冷笑了一聲。
紫舒吓得立刻收回腳尖,回身。
她也不敢去看蕭慎敬,隻是垂着頭,露出了大片後脖頸。
乖順如綿羊。
貪生怕死,毫無風骨。
這種人怎麼可能是雲禧?
雲禧一身反骨,如果天有不公,她甚至敢把天都捅個窟窿。
蕭慎敬将手中的披風扔到了紫舒的身上。
拂袖轉身,看向江面。
“多謝公子。”紫舒隻是猶豫了一瞬便将披風系在了身上,道謝後,迫不及待地下了船。
月白的道袍被河水揚着下擺,金線如浪翻飛。
身姿如利劍颀長,劃破長空。
他看了一眼岸上的紫舒。
她神情焦急走入河畔的人群裡,自始至終都未曾回頭多看一眼。
“你也認為她不是雲禧?”蕭慎敬突然出聲問道。
沒頭沒尾,像是在自言自語。
顧文謙搖着扇子從旁邊走了出來,看了眼那快要消失在人群的身影,才慢吞吞地回答道:“紫舒姑娘仿佛是水做的,我見猶憐弱柳扶風,而雲禧姑娘……那是舞刀弄劍的女中豪傑。”
天差地别。
“收拾收拾,明日啟程。”蕭慎敬扔下這句話轉身進了船艙。
像是生怕蕭慎敬後悔,紫舒都來不及回去換身衣服。
一路走,腳下便一直滴水。
還好現在是夏日,日頭盛烈穿得也輕薄,等她走到縣衙大牢時衣衫都半幹了。
刀二進去帶人時,她不停地在大門外來回走動。
忐忑難安的模樣,似是生怕徐元思出了什麼事。
還好沒過一會兒,刀二便帶着熟悉的人走了出來。
陽光太亮,他一時無法适應地以手遮臉。
他還沒看到紫舒,紫舒卻已經撲到了他的懷中“徐哥哥……”
“紫舒!”徐元思心口一顫,立刻垂眸朝紫舒看去。
待看到她一臉擔憂,他忍不住将懷中的人兒緊緊摟入懷中“紫舒對不起,讓你擔憂了。”
“沒有,我沒事……”紫舒連連搖頭,一邊抹淚一邊去檢查徐元思的情況“徐哥哥你有沒有受傷,牢裡有沒有受委屈?”
看了一眼紫舒此時的模樣,刀二忍不住想雲禧姑娘哭是什麼模樣?
想了半天也隻能想出雲禧持劍将人追得雞飛狗跳的場面。
他不禁搖了搖腦袋,心中愈加肯定紫舒她不是雲禧。
紫舒不是雲禧。